她很安靜,幾乎要停止呼吸。
她也試著要聽,但她聽不出什麼,可他不一樣。
他張開眼,悄聲道:「有個人在山壁上面,是狙擊手,他在換彈匣,另外一個在六點鐘方向,還有一個在四點鐘方向,沒發出聲音。他們封住了我們來時的路,我們得盡量貼著這山壁從另一條小路離開,那裡很陡,是野獸走的路,你有懼高症嗎?」
「沒有。」她跟著他起身,忍不住悄聲問:「沒聲音你怎麼知道那裡有人?」
「太安靜了,那裡什麼聲音都沒有,沒人的聲音,也沒動物的聲音。而且,我有一種感覺,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有人在那裡。」
那裡有獵人,很厲害的那種,尤其是四點鐘那邊那個,長年被人追蹤,他知道遇到獵人的感覺,那傢伙讓他寒毛直豎,他不想拿她冒險,寧願先閃人再說。
他牽握著她的手,小心的注意四周,用身體護住她,讓她走在前面,道:「如果有人又開槍,我要你往前跑,不要回頭,懂嗎?」
她回過頭,瞪著他。「我不喜歡這樣。」
「我會跟在你後面,你下山後就回紅眼去,我會去找你。」他用冰冷的大手覆住她的臉,迅速吻了她緊握的唇,黑眸炯炯的低聲承諾:「一定會。」
這男人還是不相信她能保護自己,她很想對他翻白眼,但她不想在這裡和他爭論,那太蠢了。所以她只是點點頭,然後在他的催促下,轉身彎著腰盡量貼著巖壁快速前進。
當她到達那條小路時愣了一下,陡峭的山路旁幾乎沒有任何遮掩,而且那幾乎也不像路,那根本就是一個接近筆直懸崖上的凸起,有些地方她的踏腳處只有三十公分,甚至更少,但過了二十公尺前面的情況好一點,轉彎的地方還有讓人可以躺下的歇腳處。
身後槍聲突然又再大作——
她沒有回頭,只是加快了腳步,山路上積了雪,又濕又滑,她注意自己腳下每一次的落腳處,她知道他緊跟在她後面,他沒再試圖掩藏腳步聲,她快速的沿著山路下山,子彈幾次從身旁掃過,但因為角度的關係,山壁上的人無法將槍口完全對準她與傑克。
她聽見不同的槍響,知道一定有超過兩批以上的人馬在那裡。
好不容易,她來到比較寬敞的轉彎處,才要鬆口氣,一轉過那個彎就看見一個男人拿著一把手槍等在那裡。
「嗨,親愛的,好久不見。」
看見這男人,她心頭一驚,想警告傑克,但卻慢了半拍,他已經跟著過來了。
見到那傢伙,傑克也一愣,伸手想拉她到身後,那傢伙卻伸出手指頭,搖了搖。「嘖嘖,別動,親愛的希閔,別試圖抬起一根手指頭,否則我就在這女人身上開幾個窟窿。」
他僵住,沒有再動。
屠歡瞪著眼前那傢伙,惱怒的發現他明明在跑路,竟然還穿得人模人樣的。
該死,她以為這傢伙早被人大卸八塊、屍沉入海了,誰知他竟然還活著。
「我就知道只要我放狗一趕,你就會往這裡跑,你這傢伙從以前就沒膽和人正面衝突。」男人看也沒看她一眼,只對著她身後的男人譏諷的說:「你天生就是個膽小鬼。」
「你想做什麼?」傑克瞪著他。
「做什麼?」大衛看著他,恨聲道:「希閔,你真狠,我真是沒想到你竟然會為了這個婊子,對一起長大的同伴下這種毒手。你毀了我的事業,讓我身敗名裂,你認為我想做什麼?」
「你走私販賣人口。」傑克眼微瞇,冷聲指控。「你強迫那些女人接客。」
「那又如何?這生意我不做,其他人也會做。」大衛冷眼看著他,冷笑說:「你應該很清楚,有人天生就性好漁色,有需要就會有供給,我只是提供人們發洩和賺錢的管道,我只是告訴她們如何善加利用自己的身體生存下去。」
「胡扯!」屠歡再忍不住,火冒三丈的道:「那些女人都是被你綁架來的,你這變態強迫她們——」
聞言,大衛哈哈大笑。
「我變態?他和你說過,他為什麼叫這名字嗎?因為他——」
這干八蛋的暗示讓她火從心起,屠歡在那瞬間衝了上去,大衛對她開槍,但她早已料到,並早在衝上前時,抽出了靴子中的黑刃擋住了那發子彈,子彈噹的一聲彈開。
幾乎在同時,大衛朝她揮出左拳,她抬手擋住,刀柄一轉劃向他俊美的臉龐,那傢伙果然嚇得往後仰,他甚至發出驚叫,就像她認識的那些勤於保養的模特兒一樣。
她反手抓住他的手臂,回身一個過肩摔將他摔了出去。
那裡本來就不寬,這一摔,大衛有半個身子都在懸崖外,他手上的槍成拋物線掉出了山崖,幾乎是著地的瞬間,他就因為地上濕滑的雪而開始往外滑動,察覺到自己要摔出去的那一瞬,那男人一雙眼瞪得好大,臉上出現驚恐的表情,她應該要鬆手的,但在那千萬分之一秒,她遲疑了,他抓住了那個機會,緊緊的扣住了她的手,將她用力往外拉,試圖藉由反作用力爬上來。
可惡,她真不該心軟的!
屠歡失去了平衡,整個人往前被拉飛出懸崖,有那麼短暫的一剎,她整個人都在半空中,她抽了口涼氣,然後往下墜落——
所有的一切,都在眨眼間發生,從她衝出去到打倒大衛,然後被扯飛出懸崖,前後不超過三秒,但傑克卻只覺得像是經過了一整個世紀。
他被她衝動的行為嚇得半死,在千鈞一髮之際,飛撲上前抓住了她的手,但地上有積雪,十分濕滑,當她往下墜,他也被帶著往下滑動,他在整個人滑出去時,及時用另一隻手攀住了懸崖邊緣上一顆粗糙的裸巖,這才總算停了下來,穩住自己與她,但危機卻沒有因此解除,他和她還掛在半空,該死的大衛卻因此爬上了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