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服務生將她抱了起來,放到堆放床單的工具車中,再拿其他的床單把她蓋起來,然後推著工具車開始移動。
她聽見電梯門打開的聲音,聽見工具車被推進了電梯,推出了電梯,然後進了停車場,她臉上的床單被拿開了,服務生將她抱了出來,放進休旅車裡,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她本來希望在移動時有人能發現她,但這人是有備而來的,他身上服務生的制服已經換成了洗衣公司的制服,而這輛休旅車的車身上該死的漆著洗衣公司的標誌。
她被床單包圍淹沒,那人還拿東西遮住了她,沒有人會覺得這車子或這個男人有任何可疑。
車子開出了地下停車場,她可以感覺到輪胎經過減速波的震動,然後開出了飯店,進入車流之中。
她告訴自己冷靜下來,鳳哥和嵐姊會發現不對,他們會找到她的,可他們以為她在休息睡覺,那表示除非有別的意外,至少四個小時之後,那兩個人才會到她房裡,然後發現她不見了。
現在她唯一的希望是傑克。
但那男人是她手上的頭號嫌疑犯,他若是放她不管,就絕對能帶著那串價值連城的希望之星逃之夭夭。
一瞬間,心慌意亂。
相信我。
他說。
她不知道該如何相信。
相信我……
她如何能夠相信?
相信我……
她閉上眼,只覺喉緊心痛。
第9章(2)
出事了。
不是她掛掉的,他知道,她才警告他不准掛掉她的電話,他聽到她對服務生說話,跟著就有巨響傳來。
她的電話被掛斷了。
惡寒爬上他的背脊,揪住了他的心。
他重新撥打她的手機,卻被立刻轉到了她的語音信箱。
他沒有浪費時間,迅速翻出初相見時她給他的名片,撥打那通電話。
一個語音帶笑的女人將電話接了起來。
「紅眼意外調查公司您好。」
「屠歡和我講電話講到一半被人強迫掛掉了電話,她的手機被轉入語音信箱,請你派人去查看她。」
女人一愣,但沒有質問他,反應迅速的道:「你等等。」
他被轉入等待狀態,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他強迫自己坐在椅子上,而不是朝她所在的旅館飛奔,他想衝去找她,但她的旅館和他所在的地方距離太遠,他絕對來不及的。
該死!該死!
他握緊手機,盯著電腦螢幕上快速跳動的時間,用力耙過黑髮,只感覺到心跳似百米狂奔,撞擊著他的胸腔。
音樂聲停了,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她不見了,不在房裡,你是誰?」
他沒空回答她的問題,只幾近低咆的催促:「把我的電話轉給你的人,那個福爾摩斯,快點!」
「哪個福爾摩斯?」她愣愣的問。
「黑髮黑眼,長得像個痞子無賴的那個!」
「痞子無賴?噢,啊,我知道了,你等等!」
電話嘟的一聲,下一剎,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半點廢話也沒多說,直接問:「你在哪裡?」
「城市的另一頭!」他沉聲快速道:「我聽到她和人說她不需要打掃,那個人穿著飯店制服,她才會以為他是服務生,他要帶走她一定需要工具,裝著清潔工具或者床單的推車,快到停車場去,她要被帶走了!」
手機裡,男人和另一個女人說話,他能聽見那傢伙和女人在奔跑。
快點!快一點!
他握緊拳頭,恨不得自己人就在當場。
他應該在那裡的,應該要和她在一起,管她是不是在生氣!他應該要當面和她說清楚的,可他不確定她會不會見他,他不確定她是不是會因為氣昏了頭而叫人逮他!
該死的!如果他在那裡,如果他和她在一起,她就不會被人帶走,他不會給那人機會——
「Shit!她被帶走了,停車場這裡有一輛洗衣公司留下來的推車!」男人惱火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告知他不幸的消息。
一瞬間,他只覺無法呼吸。
「告訴我你還聽到什麼?」
他不想和那男人爭辯,只道:「他不想讓人起疑,一定是開洗衣公司的車,至少要離開幾個街區才有可能換車,你動作最好快一點。」
說完,他不再和那男人廢話,只是掛掉了電話,然後重新再撥打一次紅眼意外調查公司的電話。
「紅眼——」
他沒等那女人報完那長串的名字,直接開口打斷她,冷聲道:「屠歡說她的項鏈有GPS,告訴我她在哪裡,往哪個方向?」
這回她連叫他等候都沒有,直接回頭用中文喊道:「阿震——」
他屏住呼吸,下一秒,卻聽見那女人驚慌失措的脫口:「噢,可惡,怎麼可能?阿震,你開玩笑吧?!」
頸上的寒毛瞬間直豎,他低吼著:「怎麼了?快告訴我!」
手機裡又傳來一聲訊號聲,另一個男人冷靜的聲音傳案:「你是幽靈?」
他沒回答那個問題,只直接再問:「告訴我屠歡在哪裡?」
男人淡淡開口:「她的GPS沒有訊號。」
他心一涼,渾身宛如掉進極地的冰海裡。
「她不是正在地下道或地下室,就是被金屬物體遮蓋住了。」男人說:「我會調閱所有附近的監視器,告訴我你知道的。」
「休旅車,你得找休旅車或家庭旅行車,或過大的行李箱,垃圾車。」他額冒冷汗的擠出字句,乾啞的說:「事實上,任何可以裝得進她的交通工具……」
那表示他們得追蹤整座巴黎市的所有車輛,而上班上學的車潮已經湧現,手機兩頭的男人都心知肚明,要在這個時間,追蹤這個城市裡的所有車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兩個男人同時沉默著。
然後屠震淡淡的開口,「我會試試看。」
傑克閉上眼,喉頭緊縮,好半晌,才能擠出一句。
「我再打給你。」
下一秒,他按掉了通話鍵,只能將汗濕的臉埋進冰冷的手掌之中。
天啊。
再也沒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一個人多容易就能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方法能夠將人藏起來、關起來,她可能永遠也無法被找到,他可能再也無法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