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忍不住為她心疼,雖然當時為了救她而想出這個代嫁的計策,但現在想來,仍不免擔心自己會不會把她救出一個火坑,卻又推向另一個火坑?
她一臉堅決的回答他。「就算那人花名在外又如何?也不關我的事,重要的是嫁過去可以躲一陣子,有吃有喝有睡,比坐牢好太多了,又無須在外餐風露宿,這是上天給我的恩賜,我心意已決。」
她一點也不在意未來的丈夫長什麼樣子,性情、人品又是如何,她只確定一件事,嫁入嚴家,可以讓她免於殺身之禍,找機會報仇,基於這一點,她就該偷笑了,還有什麼好介意的?
不,她不會後悔,甚至還求之不得呢。
望著她堅定的神情,巴圖讚許的點頭。「好!能屈能伸,是女中豪傑,此去路上多珍重,若有任何需要或是遇到困難,你知道如何聯絡我。」
她感激的點頭,巴圖大哥已經把聯絡他的方法告訴她,她在這世上沒有親人了,巴圖大哥就是她的親人,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安慰。
接下來,兩人再無言語,站在淒冷的墳前,一切盡在不言中。
連大人的掌上明珠連水瑤,已經從這世上消失了,從今而後,她是施青兒,將以施青兒的身份,走向她的復仇之路。
據說之一,這北方鉅富嚴霸天,長得奇醜無比,臉上有著大鬍子,加上幾年前到西域經商時不小心遇劫受了傷,不但變成了獨眼龍,臉上還多了幾道可怖的疤,女人看了會尖叫,小孩看了會哭著叫爹娘。
據說之二,這嚴霸天非常好色,平日喜歡進出青樓,只納妾,不娶妻,目前身邊已經有了四個小妾,下個月即將納進第五名小妾。
據說之三,這嚴霸天房事需求極大,夜夜春宵,甚至曾經一夜與四女相好,也不影響他平日的作息,而且還有性怪癖。
關於這個嚴霸天的傳聞不勝枚舉,有人說他酒量很好,也有人說他性格多變,還有人說他脾氣暴躁,總之,就是財大氣粗,風評差。
家裡有閨女的,都不敢把女兒嫁給他,畢竟誰會把自己寶貝的女兒嫁給這個只想納妾而不肯娶妻的男人,藉此來滿足他的性慾?
若有人肯嫁女兒給他,肯定是窮苦人家,為了生計,只好把女兒賣入嚴家做妾,成為嚴霸天日日洩慾的工具,成為他的私有財產,永遠也得不到正室的名分。
此際,嚴府又在密商納妾事宜了。
偌大的廳堂裡,瀰漫著莊嚴的氣氛,廳堂上坐的全是大男人,五位漢子圍著長方桌,桌上擺著各堂的帳簿和名冊,這五位漢子生得挺拔高大,相貌各具特色,從大哥到五弟,此刻正在廳堂裡秘密商議要事。
事實上,他們並非親生兄弟,卻有比親兄弟更珍貴的情誼,他們是生死之交,因為他們有著相似的淒慘身世,同時肩負血海深仇,而且,他們還有共同的敵人——田廣廷。
打從十年前那一場文字獄,他們的家族被抄家的抄家、下獄的下獄、賜死的賜死,而在這場劫難中存活的他們,便成了孤兒。
這五位少年隱姓埋名,受盡顛沛流離之苦,為了求生存,什麼苦都吃過了。
他們因緣際會聚在一起,結拜為兄弟,彼此共患難,發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十年後的今天,五位少年長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也成就了一番事業。
嚴府,就是他們五人建立的江山,事業版圖囊括茶行、銀樓和布莊,是北方最大的南北貨運通商行,和嚴家做買賣的商行遍佈各地,連官老爺都要賣他們嚴家面子。
此刻,五位兄弟正在商議大事,不准任何家丁僕人進入,也不准任何女眷靠近。
坐在正中央的男子墨青雲,年二十八,也是五位當中年紀最長的人,他相貌剛冷,劍眉銳目,鷹鼻薄唇,身上穿著儒雅的藏青色長袍,隱藏住屬於北方男兒的魁梧壯碩,多了分英氣儒雅,看似鋒芒不露,實則霸氣內斂,炯炯有神的眼掃向四位親如手足的結拜義弟。
「那批茶葉什麼時候到?」說話的聲音,不高亢,卻有力。
「貨船三日後到。」負責船運的老二李慕白,年二十六,是五兄弟中相貌生得最斯文的,但可別被他老實的書生形象騙了,他的外交手腕極高,唇角總是掛著無害的笑,當他在對人笑的時候,腦袋瓜裡卻已轉了千百回,讓對方被算計了都不知道,不過他的奸詐只用在對付壞人,以及讓他感興趣的人。
「這批貨到了,可有一筆可觀的進帳。」負責管帳目的老三巫群玉,年二十五,別看他相貌粗獷,不笑時宛如凶神惡煞,笑起來又像奸臣,一副大老粗又不好惹的模樣,他可是善於在數字上精打細算,個性沉穩、做事穩重,他的錙銖必較只用在數字和商場上,對人,他可是非常海派和大方的。
「我已經通知各商家,只要貨一到,立刻分配出去。」老五嶽子謙,年二十,年紀最輕,生得一副俊俏漂亮的相貌,笑起來時特別可愛,加上一張特別會哄人的嘴,不管到哪裡都很吃香,鬼點子又特多,朋友遍及三教九流,專責打探消息以及各商行之間的聯絡。
墨青雲點頭,聽完三位義弟的報告後,最後看向四弟向不語。
老四向不語年二十二,性格老成,很少說話,若說墨青雲不苟言笑,這老四比他更沉默寡言,可以長話短說的,他便短說,可以用點頭搖頭代替的,他便不開口,惜字如金,除非必要,否則他幾乎不大說話的。
老二、老三和老五都已經交代自己負責的部分,所以他們也一致的看向老四,現在就剩他還沒報告自己的進度。
向不語沉默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押送已佈局好。」他負責船貨到達後調配人手,將貨物分批運往各商行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