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她快樂的奔至哥哥面前,小手搭在他手臂上。「請客!」她抬頭看著高壯的兄長,小臉流露出調皮的嬌憨模樣。
蔣御文看著妹妹,斯文清俊的臉龐浮上一抹溫和的笑。「那有什麼問題,只要你吃得下的我全請!很晚了,我們快點吃飽回家。」他拉著妹妹進入餐廳。
點好餐,在等待餐點送上來的時候,蔣立亭嘰嘰喳喳的跟哥哥講起自己最近在忙什麼,工作上發生了什麼趣事,蔣御文安靜的聽著,偶爾打趣回應幾句,兄妹倆相處融洽,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是一對情侶。
「最近身體怎麼樣?」用完餐,蔣御文喝著熱茶,關心地詢問妹妹的身體狀況。「頭還會痛嗎?」
「不會。」蔣立亭仔細地想了一想後搖搖頭,再抬頭看著哥哥正經的臉龐,不禁笑道:「哥,你就愛窮擔心。」
「我不擔心行嗎?」蔣御文放下手中的茶杯,看著妹妹明媚的笑顏,歎道:「怕你又忘記我們了。」
蔣立亭聞言心一痛,小臉滿是愧疚。「哥……不要這樣啦。」
她在高一的時候出了一場嚴重的車禍,差點救不回來,當時受的不只外傷還傷及了大腦,她在昏迷一周好不容易甦醒過來後,卻忘記自己是誰,也忘記了所有的人。
經過休養才慢慢的步上正常生活軌道,漸漸恢復健康,也慢慢記起以前的事情,大多是片段,雖然偶爾會想起某個人,但不會立刻想起跟對方有關的事物,要經過一段時間才能再想起其他相關的回憶。
最後在家人和親朋好友們的協助之下,她想起自己是誰,想起了她重要的家人和朋友,雖然很多重要的回憶想不起來了,可這十年來,大家一起幫她製造了很多新的回憶。
而那一場車禍造成的後遺症,不只是她一疲倦就會產生偏頭痛,還有哥哥總像老母雞一樣的關心她。
蔣家經營進出口貿易公司,近年來把重心移往大陸、東南亞一帶,蔣御文身為長子,自然是接班人,他念完碩士、服完兵役後,便跟著父母在國外做生意,只留蔣立亭一個女孩子在台灣工作。
蔣家父母每三個月回台灣一次,平時以視訊電話關心女兒,蔣御文則平均兩、三周就回台灣一趟,短暫停留個兩、三天,看看妹妹過得好不好,關心一下她。
她忍不住歎道:「爸媽都沒有你這麼小心翼翼。你如果對你女朋友有對我一半關心就好了。」想起哥哥交往過的女朋友們,她更想歎氣了。
「這次你怎麼一個人回來?淑儀姊姊呢?」又分手了吧?下一個是誰啊。
蔣御文笑笑的伸出手指往妹妹額頭上一彈。「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
「噢!我都二十六歲了還小孩子,你也才大我兩歲而已!」蔣立亭捂著額頭痛叫。「一定是又分手了才會對我下毒手……哥幹麼這樣,你被甩又不是我的錯。」
「我怎麼可能被甩?」蔣御文嘴角上揚,嘲諷道。
看著哥哥自信的模樣,她忍不住認同,「也是。」
蔣御文笑了出來,「臭丫頭。吃飽了,回家吧,你今天有開車?」
蔣立亭兩手一攤,賴皮道:「哥哥難得回來,都肯請客了,那接送這種小事就順便一下嘍!最近油電雙漲,我把車留在公司了,星期一下班再開回來。」
「小滑頭。」他睨了她一眼,倒也沒有生氣。
是夜,回到家梳洗完,蔣立亭煮了一壼咖啡端去哥哥房間,打算好好和他聊一整晚。
她黏著敬愛又祟拜的哥哥嘰嘰喳喳了一夜,直到眼皮重到快閉上了,才被哥哥笑罵著趕回房睡覺。
回到房裡,她把房間的空調打開,關掉床頭的小燈,鑽進被窩裡,沒多久便安然入睡。
此時夜涼如水,蔣家對面的日式平房門廊前,坐著一名穿著白底松竹紋浴衣的高大男子,他拎著冰涼的啤酒,注視著蔣家二樓,一扇垂掛著小花窗簾的窗,直到房間內的燈熄滅。
殷岳,藍寶堅尼的擁有者、蔣家的新鄰居……應該說是老鄰居了。
覆蓋住眼睛的瀏海,掩去了他眼中的銳利精光,他一口氣喝光啤酒,一手捏扁啤酒罐,對著窗戶的方向,神情複雜、聲音沙啞地輕吐一句——
「亭亭,我回來了。」
而後神准地將啤酒罐投入家門前的垃圾桶裡,轉身踏進沒有點燈的宅子,動作輕悄,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如鬼魅般融入夜色裡。
第1章(2)
星期六的早上,天氣好得讓人沒有辦法睡懶覺,陽光灑入屋內,曬得蔣立亭不得不睜開眼睛。想想,反正今天參加的喜宴是在中午,她現在起床打扮,再去美容院做個頭髮,吃個小東西墊墊胃,再加上車程,時間也差不多了。
於是她認命的下床梳洗,把自己打扮好,穿上數日前就準備好的小禮服,以及黑色透膚絲襪和高跟鞋後,出門覓食兼做頭髮。
但因為車子留在公司,哥哥又是今天喜宴新郎的男儐相之一,早就出門了,所以她只能乖乖搭小黃。
剛走出自家大門,回頭上鎖,一陣帶著熱氣的風吹來,連帶響起了清脆的鈴鐺聲。蔣立亭回頭,一眼就發現了聲音的來源。
對面的那棟日式平房,屋簷下吊著一隻晴天娃娃及風鈴。
「難怪天氣這麼好。」她遠遠的對著那個晴天娃娃說:「謝謝你嘍。」
而就在這一瞬間,突然有大量的畫面湧入她腦海中,她一時接收不來,頭暈了一下。
「哇啊!」她突然想起來了,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曾經在這家屋簷下看見一樣的晴天娃娃。
蔣立亭面對著日式平房,愣愣的對照腦海中的記憶。
「原來……」她現在才想起來,在她小時候,這裡曾住著一個溫柔婉約的女人,她是個日本人,一舉手、一投足都有溫暖的味道。
她記得,那個女人……喜歡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