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難免得應酬嘛……」
「馮太太,你忘了你老公我從以前到現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個日子,除了偶爾帶工作回家,從量在非上班時間應酬過?」
在他面前講應酬,這傢伙還真敢說。
「可是……可是你是董事長呀,我只是小小的菜鳥員工,要搞好職場關係,你又不用。」她絞盡腦汁地反駁。
馮剛濃眉挑高。他家白麵團口才進步了。
「所以我下禮拜得自己一個人在家嗜?」他說。「每天上班忙得半死,好不容易等到週末能在家休息,結果老婆不在家,吃飯沒人陪,好好的親子團聚時間也被拆散……」他聲音低沉的細數。
某人的愧疚感立即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地湧現,將自己淹沒。
「還有小皇陪你……」她氣弱地說。
「唉。」
馮太太又要噴淚了。老公竟然用這招對付她!
骨子裡,老公和兒子還是她的世界中心,她只要偶爾放放風就心滿意足了,如果老公這時跟她說一句「需要」,說一句「回家」,她絕對會立即辭掉工作,回來乖乖當閒妻涼母。
但畢竟先答應人家了,她只能先撒嬌討饒。
「吃飯只要一下下而己啦,吃完我就馬上回來了……」
馮剛沒回話,在她耳旁輕輕歎息。
樂無美轉身抱緊他,在他懷裡蹭啊蹭地,不斷保證,「真的啦,一下下而己,不然你帶小皇一起去嘛,跟執行長他們一起吃,我會在旁邊偷看你……」
馮先生繼續沉默,放任老婆在懷裡亂扭亂鑽,後來甚至兩人位置對調,變成她爬到他身上來,不斷撒嬌,外加奉送越來越噁心的甜言蜜語。
他面皮依舊文風不動,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手卻悄悄圈上她的腰,雙臂收緊。
等到樂小呆發現不對時,已經拒絕不了老公要求的「精神補償」。
少陪一頓午餐,只能拿自己的肉來償的她,拖著酸痛的身軀,從容就義,為她今日的運動過度再添一筆。
反正只要能讓老公開心,多哀叫個幾天也值了。努力當個賢妻的她心想。
第7章(1)
粼粼波光,水聲溢溢。嘩啦一聲,一顆頭顱從泳池中冒了出來。
馮少皇雙臂倚在岸邊,望向一旁躺椅上蓋著書本假寐的父親。
天晴萬里,蔚藍一片,他家老爸週遭的氣場卻是一片灰黑。
「爸。」
「嗯。」書本下傳來回應。
「你不游?」
「等等。」
聞言,馮少皇又一頭紮回水裡,繼續游下一趟。
悠閒的週末上午,天晴風暖,池水清涼。馮家宅邸的僕傭大多放了假,只剩幾位值班的管家和保全隨雇,在馮剛命令下,泳池幾十公尺範圍內沒人能靠近,將空間留給他們父子倆。
週末,本來是他們一家休閒同樂的時候,但半小時前媽咪帶了弟弟一起出門,馮少皇只好獨自面對苦情的父親。
馮家一直以來都有個奇怪的現象。
馮家女主人膽小,把老公當成太上皇,怕他,卻又最不怕他,全家只有她敢成天在男主人耳邊嘮叨、討價還價。
男主人則是個超級控制狂,對老婆極盡疼愛,寵她,愛她,把她管得死死的,卻又最放任她,而且只要老婆一不在,他就像被拔掉電池的兔寶寶,連說話都懶。
當了馮家十年的大少爺,馮少皇對這現象可是熟到不能再熟。
本來他對沒電的老爸也是敬而遠之,誰知道老爸會不會被他煩幾句後,就抓他檢討功課兼修理他。
但今日受媽咪之托,他只能硬著頭皮,游上幾趟就過來騷擾他老爸幾句。
不知道過了多久,躺椅上的馮剛終於肯動了,卻只是將雙手高舉過頭,交疊置於頭頂,馮少皇心想得再過去跟老爸聊個幾句,躺椅上的人卻早他一步出了聲。
「聽說你和江冠成吵架?」
在泳池中划水的馮少皇聽見父親的問題,往岸邊靠近。
該來的還是躲不過。
「嗯。」
「原因?」
「他態度差。」
書本下發出一聲似笑的輕哼。
「他找你告狀?」父親口中的江冠成,是公司裡的一名董事,也是馮家一門遠房表親,依輩分,他得叫對方一聲舅公。
「提了幾句。」
「哼。」馮少皇一聲冷哼。
「他想幫他兒子安插位置,你不在,他叫我幫你簽核,我不肯,他以為嚇我幾句我就會答應。」一般集團就難免遇上走後門的,更何況鴻天這種家族財團,大的帶小的,這類事情再理所當然不過。
馮剛彷彿沒聽見兒子的抱怨,反問:「為什麼不簽?少皇,別忘了你也是我安插的,你們沒什麼不同。」
「不一樣。我還在學習,沒有實權實位。江智軒沒有成績,沒有半點經驗,他沒資格空降。」
書本下又傳來輕笑。他不知道父親在想些什麼,只能乖乖等在岸旁。
馮剛終於拿下蓋在臉上的書本,坐起身。
他望向一旁的兒子,濃眉微揚。
「你認為江智軒沒資格?」
馮少皇點頭。
「如果他拿出資格,你願意讓他空降?」
他猶豫了會兒。「看情況。」
「優柔寡斷。」
他皺眉,知道父親不認同他的想法。
馮剛看了他一眼,只說:「少皇,你未來的位置,要讓一個人「不適任」是很容易的事。」
馮少皇陷人沉默,他仔細思索父親的話。
沒理會兒子,馮剛將書放到一旁,伸展四膚後,撲通一聲跳進泳池,讓全身浸泡在清涼的池水中,放開手腳划動。
當他游了兩趟,再度游到對岸時,兒子也跟了過來。
「爸,我知道了!」馮少皇,臉興匆匆,臉上是得到答案後的喜悅。「我們是家族企業,不可能不給江智軒機會,但我們可以在他出錯時革他職,如果他沒出什麼大問題,做得不錯,就證明他有一定的實力,讓他繼續做下去也沒什麼不可以。所以一開始我應該思考的就不是要不要給他機會,而是這機會的期限要給多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