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派人四處察訪鬼婆婆的身世背景,兩個月後,探子回報,婆婆竟然是一名擅長望、聞、問、切,以針灸、熱熨等外療方式治療疑難雜症的大夫,來自西域,有「女神醫」之稱,傳聞她是以身試藥毀了容貌,從此心性大變,孤傲難相處,於是四處流浪,卻也不再行醫。
但他卻私心盼望,希望她在長住朝陽王國,對這個國家有歸屬感後,或許會願意將她幾近傳奇性的醫術傳承給他的子民。
「這對你很重要嗎?」她轉頭看著他,這還是頭一回他主動向她說這麼多的話。而她相信他自己並沒有發現這一點。
「朝陽王國雖然也有大夫,不過,在馬背上成就的牧業王國,在醫學這一塊上的確沒什麼好人才,即便我設立學堂,鼓勵百姓們學習,接納不同地方文化,但生老病死之事只能依賴大夫。」
她點頭,也是,這個國家在她的認知裡,也是個野蠻國家。「好,我明白了,我來幫忙。」聞言,他想也沒想的就拉直韁繩,停下馬兒。「不用了,我不希望——」
「放心啦。」月光下的她,巧笑倩兮,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我臉皮厚,武功也好,是因為卡在牆——呃,那不是重點,總之,我下定決心,排除萬難也會幫你完成心願的。」
他忙搖頭。「不,你不明白,鬼婆婆她——」
「我明白,這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我要挑戰不可能的信念,相信我一定會成功的!」一想到可以幫他的忙,她整個人變得精神抖擻,對老婆婆的害怕跟厭惡全都忘了。
拓跋靖禹感到頭疼,瞧她興致勃勃的,他又不忍潑冷水,可是,他真的會擔心,婆婆會因為她的打擾而離開,屆時,除了醫術傳承的願望沒了外,他還有一個私人心願啊,他真心希望孤僻的鬼婆婆能答應醫治爾真的怪病,那麼,他深愛的紫嫣這一生才有幸福可言。
第5章(1)
拓跋靖禹應該先擔心自己的處境,而不是爾真或紫嫣的幸福。
翌日,一道金色晨曦才劃破黑色天空,靜寂的皇宮突然傳出一聲尖叫聲。
緊接著,是此起彼落的驚叫,然後是——
「有人昏倒了!」
「這裡也有一個!」
「那兒也有人昏厥過去了!快來人啊!」
驚慌失措聲一一響起。一個時辰後,這人悠然轉醒都說見鬼了,可是,皇宮裡哪有鬼?
不過,就在唐敬華一早得到兒女昨夜受驚的消息,急急進宮探視時,皇宮裡再次出現此起彼落的驚叫聲。
而且,」啊啊——「聲音比清晨時更為淒厲,嚇昏的人更多了。住在敬月宮的拓跋妍原本一如往常,吃完早餐就去盯著郝圓圓,但在聽到宮女說皇宮有鬼一事,反而不敢外出了。
拓跋靖禹自然不信有鬼,要隨侍們去查清楚,他們很快的去而復返。「稟王上,我們沒找到鬼,不過,聽守城門的侍衛說,每天早早出門的皇后今兒倒反常,還沒見著人。」
靈光一閃,他冷著一張臉往智秀殿而去,兩名隨侍也急急跟上。才到門口,就聽到小采跟小羅的求饒聲。「我們不要這樣出去啦,皇后,剛剛嚇昏好多人耶。」
「就是嘛,我自己還被湖裡的倒影嚇到差點跌下去,皇后。」
「少廢話,我努力想了一晚耶,沒有人喜歡孤獨的,肯定是自卑,還有畏懼他人的歧視眼光而把自己變成鬼的,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在廢棄的地方過日子,愈想我愈覺得她好可憐。」
郝圓圓的話語乍歇,門就被打開來了,就見拓跋靖禹沉著臉站在那兒,見到畫成鬼臉的她竟然沒啥反應,倒是他左右的隨侍瞠目結舌,在又看到小采跟小蘿也一樣被她塗得黑黑、紅紅、白白的,臉上還黏了個腫包,兩人努力的憋住笑意,小采跟小蘿則恨恨的瞪了他們一眼,忙低下頭。
「你們全下去。」
拓跋靖禹發現自己最近常說這句話,而且全都同為郝圓圓。
四個人很快的退下去,並將門帶上。
「你到底在想什麼?把自己畫成鬼,就是所謂的「挑戰不可能的信念」?」
他繃著俊顏瞪著把自己畫得可怕的郝圓圓。
她一眼看似腫起,另一眼看似張不開,原本圓潤的粉臉有一邊劃上紫色胎記,一邊畫上幾道像帶血的紅色刀疤,更恐怖的是,也不知道她從哪裡拿來的毛髮,竟然就黏在疤痕上,再加上一身灰色袍服,披頭散髮,改造後的她的驚悚程度,比起鬼屋的鬼婆婆有過之而無不及。
郝圓圓把自己搞成這副恐怖狀卻報自豪,即便看出他不高興,她還是笑瞇瞇的請他先坐下來,再在他對面坐下。「我認真想過了,雖然婆婆醫術高明,但這世上有種病是很難治的,那就叫心病。」
「心病?」
「是,而心病要心藥醫,我想她肯定是因為她那張近乎被毀容的臉而隱居在那裡。」
「所以?」他相信她還有話還沒有說完。
「俗話說,「習慣成自然嘛「,又說一回生,二回熟」,所以我要讓這裡的人先習慣我這樣的臉,然後——」
「什麼?」他難以置信的瞪著她。「你是在告訴我,你打算帶著那兩名也被你弄成鬼臉的丫鬟出宮?」
她興奮的頻頻點頭。「就是就是,我們三人一起去逛大街,如果可以,王上再多給我一些人,我幫他們畫張鬼臉,跟我一起去,如此一來,就算婆婆日後走出屋子,城裡的人也就見怪不怪了。」
「你是天真還是愚蠢?」他半瞇起黑眸瞪著她,「如今天不太平,百姓安居樂業,而你貴為皇后,卻想把皇城弄成鬼城嗎?」
她柳眉一皺。「什麼鬼域?婆婆不就是自卑,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臉,怕看到被嫌棄及害怕的眼光,白天才不出門,所以,我是要讓城裡的百姓們習慣——」
「夠了!這絕不是解決之道,請你別再胡鬧,去把臉洗了」他根本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