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九命皇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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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詩敏發怔,仰著臉,定定望住他,那雙深遠的黑瞳裡閃爍著智慧,他的每句話都讓人好討厭,可卻是一針見血。

  它們在她心底敲著、打著,碎裂著她的固執,垂下頭……那些個不肯落下的驕傲淚水,在裙間暈開。

  他不說話,等她哭個夠,他挪動右手,將桌上的殘局收抬起,本想再布上一盤棋的,但她並沒有讓他等太久。

  再抬眸時,她揚起驕傲笑臉,臉上的淚痕方干,看著她的笑唇,傅競明白,這個聰明丫頭想通了。

  她說:「不必你提醒,我自然明白,師傅值得最好的對待。可是,傅競,你有一張天底下最讓人討厭的嘴巴,還有,你是天底下最最最討厭的人。」

  詩敏的口氣斬釘截鐵,讓他不自覺苦笑出聲。他才剛發現自己喜歡丫頭呢,沒想到一個轉頭,就讓她討厭了。

  只不過「你是天底下最最最討厭的人」?他搖頭,多年過去,她對他的評語還真是始終如一。

  她在他身上撒氣,是因為面子下不來,也因為他的實話太傷人,她扭頭,要把他丟下,卻沒想到轉身,就看見哥哥和莊師傅朝自己的方向跑來。

  她疾奔向前,一口氣撲進哥哥懷裡。

  莫鈁敏揉了揉她的頭,心疼地拉起她的手,細細審視,「聽說你挨打了,痛嗎?」

  「痛,痛死了。」

  她咬著唇,滿肚子委屈呢,不過,看見哥哥真好,她歪著脖子,淚水在眼眶打轉。

  「傻丫頭,怎麼能同凌師傅倔強,你不是最會撒嬌的嗎?」

  「這次撒嬌沒用啊。」

  兩兄妹一來一往,沒注意到莊柏軒和傅競眼神交會時,兩人點頭一笑。

  「哥哥幫你敷藥。」

  「好,我們走。」

  「等等,那位是你救回來的傅公子?」

  莫鈁敏朝傅競望去,只一眼,他便看出此人必定身份非凡,天生威儀,就算粗衣陋鞋也掩不去其氣度。

  「是啊,我不就是因為他才挨打,所以人不可以吃飽無聊做好事,會連累自己的。」她鼓起腮幫子,忍不住告狀。

  聽見她顛倒是非黑白,莊柏軒忍不住一曬,捏了捏她的臉說:「壞丫頭,不是因為你用繡花線幫人家縫傷口,才挨的罰嗎?怎全賴到旁人身上,難不成是傅公子指定用繡花線、不用羊腸線的?」

  「不就是情況緊急嘛,等我殺羊制線,他的血都流乾了。」

  「少推托,那事臨出門前,凌師傅就交代你,誰讓你貪懶。」

  「哪裡貪懶啊,我忙著呢。」

  「好,你沒錯,都是旁人的錯。走,同莊師傅和哥哥去跟傅公子打聲招呼。」

  莫鈁敏溺愛地拍了拍她的頭,笑道。

  詩敏滿心不情願,但還是乖乖跟在哥哥身後,折回愉樹下。

  「傅公子,在下莫鈁敏。」

  傅競自莊柏軒和凌致清口中早聽過無數次他的事,他們說莫鈁敏、心有大志、聰穎無比,說他人口問端正、一身傲骨,是人中龍鳳,在無數的聽說後,今日方才第一次見面。

  果然,此人面如冠玉、氣度大方,斯文有禮的舉止和丫頭大不相同。

  「莫公子,這段日子多承令妹照顧,感激不盡。」傅競拱手客氣道。

  「路見不平,本該相助……」

  他們一來一往,越說越起勁,可詩敏心思不在那上頭,插不上半句話。

  斷斷續續地,她聽他們客套完,談起朝政,談貪官、談把持朝廷的王盡相結黨營私創除異己。

  詩敏不感興趣,扁嘴、抬眉,卻發現傅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帶著一絲不明意昧的笑,像在算計什麼似的。

  全身一陣哆嗦,她覺得自己像同蟒蛇關在一起的小兔子,身上陰陰涼涼的,全是蟒蛇的口水味兒。

  莫鈁敏道:「師傅曾言,康元二十五年到二十七年,是大齊王朝政治最黑暗的一段。」

  傅競接話。「那些年皇帝龍體衰弱,由王叢相把持朝局,大力提攜王氏族人,這些人在朝堂中位居高位、手握重權,征重稅、賦搖役,百姓苦不堪言。

  「康元二十七年冬,劉尚書薦聖醫薛凌為皇帝看病,自此龍體逐日康復,此事引得王丞相不滿,構陷劉尚書入獄、判滿門抄斬,薛凌也險些遇害。

  「當時皇帝手中無權,無力救回劉尚書一家,他只能與王氏一族虛與委蛇,表現出大力倚仗,並立王皇后之子皇甫書為太子,才漸漸重掌朝政。」

  莫鈁敏問:「可如今已是康元三十七年,十年時間,難道皇帝仍然無法將王氏一族除惡殆盡?」

  「談何容易,這些年皇上光是為了剪除王氏勢力,王丞相在朝堂上、在民間、在軍中動作頻頻,後宮也不曾消停。」

  「傅公子指的是二皇子皇甫亭之病,四皇子癡呆、五皇子身殘,七皇子、六皇子夭折,全與王氏有關?」他問得小心。

  傅競冷笑。

  「如此一來,大齊王朝豈非盡納入王氏手中?」鈁敏追問。

  他將出仕,卻不願在貪官手下做事,如果朝堂勢力均落入王丞相之手,那麼,就算自己會試通過,他也不願意參加殿試,即使這個決定會讓妹妹失

  「不,王丞相會老,他再厲害也敵不過天命摧殘,等著看吧,樹倒糊琳散,王丞相一倒,那些昏昧無能的族人還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傅競話落,頓時氣氛變得凝重,連詩敏也感受到這股壓抑。

  偏過頭,她不愛這種話題,低聲在哥哥耳畔說幾句,向莊師傅打過招呼後,便轉身離開。

  她不知道他們後來又討論了什麼,只是低著頭,快步往凌師傅房裡走。

  凌致清打開宮裡頒下的懿旨,逐字讀過,眼底浮上恨意。

  他的名字並不是凌致清,而是劉煜,是薛凌的徒弟、劉品言的兒子,他的父親曾是尚書大人。

  那年皇帝身染重病,由王叢相主持朝政,眼見國庫虛空、百官貪腐,朝堂官員黨派相爭、各自為政,一個好好的大齊王朝,即將淪為天下黎民百姓的落難窟,父親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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