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新婚次日原嘉寧就把四名大宮女打發到了偏院裡,視同冷遇,但並不是真正的囚禁,四人還是能出來走動,只是被剝奪了管事的權力,沒有以前那樣威風罷了。
「那你知道那塊布料有問題嗎?」原嘉寧越發冷聲質問。
琥珀搖頭,說:「這塊布料原本是皇后娘娘賞賜給奴婢的,一直捨不得用,這回特地用來給小殿下做肚兜,之前漿洗過好幾次,等柔軟乾淨了才用,怎麼會出問題?」
「你親手漿洗的?」
「是奴婢身邊的小宮女鈴兒。」
「那個鈴兒呢?」
「突然患病死了。」
「什麼病?」
「奴婢也不知曉。」
「是被你殺人滅口了吧?」
「奴婢不敢!」琥珀依然沒有半點慌亂,說:「奴婢就算曾經有過攀龍附鳳之心,卻怎麼敢傷害皇子皇孫?」
可是琥珀也知道,當她身邊的小宮女莫名死掉時,她就已經有理也說不清了,她已經注定被人栽贓,要做替死鬼。
今日琥珀之所以面帶微笑而來,是因為她已經存了必死之心,來之前已經自己吞下了毒藥。此刻她腹痛如絞,卻還硬撐著,她不想替皇后娘娘惹上麻煩,皇后曾對她的家人有大恩大德啊。
琥珀曾經接到過三皇子妃薛冰瑩的口信,要她將太子和太子妃的日常生活拒細靡遺地回報過去,但是隨後琥珀又收到皇后的警告,要她乖乖待在東宮就好,太子寵幸也好,不寵幸也好,就是不許做蠢事,所以最終琥珀並沒有做薛冰瑩的暗探。
她卻沒想到,就算自己已經很乖了,也還是逃不過命運的擺佈。
當琥珀最終死去時,原嘉寧盯著她因為疼痛抽搐而扭曲恐怖的面容,居然沒有半分害怕,只要想到曾經有那麼多心如蛇蠍之人想要害死她的兒子,她就恨不得讓那些人統統死去。
為女弱,為母則強,每個護子的母親都是很可怕的。
就原嘉寧手中掌握的消息來判斷,她也知道琥珀是被人當了棋子,但是這並不能消除她對琥珀的怨念,如果不是她多事,藉機接近長生,長生又怎麼會出事?
長生這次是命大,僥倖闖過死關,可如果有個萬一呢?原嘉寧簡直想都不敢想!
長生的身邊雖然一直有嬤嬤、宮女和太監跟隨著,但是也不能杜絕其他人與他接觸,更何況偏院裡的四大宮女一直被當做太子的女人看待,大家並不敢怠慢她們。
牡丹突然膝跪著向前兩步,低聲道:「太子妃,奴婢知道一些消息,那個鈴兒其實有個遠房親戚,那人是田昭儀娘家田莊上的一個家奴。」
田昭儀?
除了皇后、三皇子妃,現在居然總是一副楚楚可憐模樣的田昭儀都冒出來了嗎?
或者,田昭儀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利用薛冰瑩和她之間的矛盾,挑唆起太子和三皇子的死鬥,讓他們兩敗俱傷,最後反而便宜了田昭儀的兒子玄漣?
如果真是這樣,那田昭儀還真是個深藏不露的可怕女人,她一直以來總是一副膽怯、溫和、無辜的模樣,真不知道騙過了多少人。
原嘉寧的心一窒,心思瞬間百轉千回,同時略微詫異地打量著牡丹,牡丹微微低垂著頭,只看見她顫如蟬翼的長睫毛。
鈴兒的這個隱密關係連衛四都沒有查出來,牡丹居然這麼清楚,看來正如皇上所言,這個牡丹果然不簡單。
這次隨著太醫和藥材而來的,還有皇上新增派過來的兩個暗衛褚七和謝九,褚七派給皇長孫玄景,謝九則負責保護太子妃原嘉寧。
謝九轉了玄昱的口信給原嘉寧,說就算太子不將牡丹、海棠收房,太子妃也可以重用她們,閒置不用真的是浪費人才。
直到這時,原嘉寧才知道玄昱的手下不僅有暗衛這樣的男人,還有牡丹、海棠這樣的女人。
牡丹、海棠被指派到太子身邊,身份定位是比較複雜,既負責保護太子的安全,同時兼任監視太子的日常行為通報給皇帝。
如果太子一直很乖,沒有對皇帝造成威脅,那麼她們保護太子的任務就顯得更重要一些,而這也是玄昱讓原嘉寧重用她們的原因。
小長生得病的那天,就是牡丹第一時間趕到花園,奪過了有問題的肚兜,拉走了琥珀,同時命奶娘帶長生去找太子妃,立即請太醫檢查,這才沒有耽誤長生的病情。
原嘉寧看著牡丹如真正的牡丹花一般天香國色的面容,低低歎了口氣,說:「以後你就做長生身邊的大宮女吧,海棠到我身邊來伺候。」
牡丹和海棠對視一眼,都有些喜悅,她們終於不用再被關了,不做太子的女人也好,以後做個皇宮裡的管事姑姑,也是風光體面的啊。
皇宮中的女子,大凡有點姿色的,無不做過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夢,牡丹和海棠也不例外。她們年幼就被選進宮,因為天資聰穎而被玄昱選中,作為暗子培訓,後來又被送給太子做侍寢宮女,她們自然也曾想過得到太子的寵愛,得到真正高貴的身份地位,脫離為人奴婢的桎梏。只可惜太子不好女色,對宮中的美女一向冷淡,她們只能乾著急。
後來太子和太子妃大婚,牡丹和海棠接到皇上玄昱的密令,看緊太子妃,不要讓她凌駕於太子頭上,玄昱畢竟擔心原府出身的太子會受到原府的操縱,所以才下了這個指令。
而牡丹和海棠有了皇帝在背後撐腰,自然就想給太子妃一個下馬威,正好皇后派來的水晶、琥珀兩人也各懷目的,四名大宮女一拍即合,所以才上演了堂堂太子妃新婚次日無人伺候的鬧劇。
只是她們四人都沒想到太子妃竟然那樣厲害,三言兩語,輕輕鬆鬆地就把她們給打到冷宮去了。人家堂堂太子妃根本就無懼她們背後的皇帝和皇后,抓住她們一個小小的把柄,就足以打壓得她們一輩子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