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馨蓮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這個一向惜字如金的男人居然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而且語氣活似……活似他是被自己甩掉似的?
他有什麼資格對她這樣說?
「沒有人喜歡老是被忽略,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是我呢?」
「我不會忘,不會忘!」夏雲白大聲的回答。
第3章(2)
下一刻,他被一股蠻力推得失去了平衡,往後顛簸了幾步,最後坐到雪地上去,接著原本站在數步外的女人氣呼呼的撲了上來,拉起他的衣襟,給了他火辣辣的一巴掌,夏雲白也不閃躲,心甘情願的接下了這巴掌。
「你沒資格這樣對我說!一個當我是空氣的人,有什麼資格說不會忘了我?你從來就沒記得過我,何來忘記之說?」池馨蓮惡狠狠的瞪著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忍不住又重重的捶了他幾下。
要不是跨在他身上不方便,她還會揚起腳給他幾腿。電視上討債公司的凶神惡煞都是這麼演的,這傢伙欠她的可多了!
佔著居高臨下的優勢,她揪著他的衣襟一把提向自己,激動的情緒令她胸口起伏不已。
她咬著牙說:「沒錯!對於你和我之間的一切,我會把它忘得一乾二淨,最好連夏雲白三個字怎麼寫全都忘了!我留著這樣單向的記憶做什麼?嘲笑我自己是花癡嗎?都已經過了這麼久……為什麼還要這樣挑起我對你的恨?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沉馨蓮一拳一拳捶打在他身上,怒火和著悲哀和昔日的委屈,一發不可收拾……
是過於激動,或是多年的委屈終於逮到了罪魁禍首得以發洩,她的淚來得突然,她沒法子忍,也不想去忍。
口中滿是血的腥甜味,夏雲白伸出手抹去她臉上的淚,好一會兒才開口,「在我挑起了你的恨的同時,你……是不是也記起了你愛我?」
在我挑起了你的恨的同時,你……是不是也記起了你愛我?
那是魔障,可怕又誘人心魂的魔障!
沒錯,像夏雲白這種冷冰冰、沒什麼溫度的男人,最適合說這種很有徐志摩味道的台辭,因為這種話不像他會說的,偶爾冒出個一兩句,還真是效果十足、撼動人心。
她承認,夏雲白在她心中還是保有很重要的位子,甚至就男女情感而言,他還是唯一,沒人能超越他,可現在的她過得很快樂,也很習慣沒有他的日子,她有份自己喜歡的工作,有個可愛的兒子,她相信往後的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也不錯。
至於夏雲白……在離婚的那個時候,她的確恨過、怨過,可日子一天天過去,隨著小王子的出生,看著他像極了夏雲白的俊秀臉龐,她心裡的負面情緒少了、淡了、沒了,一切變得雲淡風輕,只要不被撩撥,她的心是很平靜的。
從另一個角度想,也許她還該感謝夏雲白,如果沒有他,自己就不會有小王子這麼可愛的孩子。
她無法去恨兒子的父親,可似乎也不想再去愛了……也許該說,當年愛得精疲力竭還得不到回應的悲慘記憶令她心有餘悸,而且恢復單身這麼多年了,她不相信像他這樣站在金字塔尖的男人會沒有女人。
「即使沒有再娶,女友也該有吧!」與好友聊起夏雲白的事,池馨蓮如此推論。
在小王子熟睡後,她和紀若水聊了許多事。對於她和夏雲白之間的事,好友全知道。
「會想到這問題就表示你在意。」紀若水一針見血的點出事實。
她怔了一下,忽然笑了出來。「真糟糕,好像是這樣呢!不過那種在意……你知道的,也許只是習慣,就好像你每天到一家咖啡廳報到,坐同一個位子,原本你以為那個位子是你的指定席,非你莫屬了,可有一天那位子卻被別人坐走了,我想……我的感覺就是這樣吧?」
「池小姐。」
「幹麼?」
「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呢!」紀若水用手托著香腮,慵懶的看了好友一眼。她是個美人,會讓許多男人動心的大美人。
「才不會!我現在呢,是個有子萬事足的單親媽咪,男人吶∼閃邊去!」
「是啊,一般男人只要看到女人身邊有個拖油瓶,不用你說,他們的確會閃得遠遠的,不過……有個男人絕對會越靠越近。」
「孩子的爸?」
還算不笨!「就我所知道的夏雲白,和你之前說的那個男人好像有點出入。」她從馨蓮那裡聽來的夏雲白,是個冷漠安靜的男人,可她從大哥那裡聽來的夏雲白,近年的作風可不比往昔。
從這回他和馨蓮重逢後的言行舉止判斷,她覺得那個男人比較像大哥所說的那樣。
「同一個人還能有多大的不同?」 .
紀若水靈活的大眼轉了轉。「打個比方吧,如果夏雲白還愛著你,可你身邊已有個他,以往的夏雲白可能會忍著失落予以祝福。」
池馨蓮想了一下,同意的點了頭。「是會這樣。」而且那個驕傲的男人還會極力掩藏自己的感情,根本不會讓對方知道他還愛著她。
「可現在的夏雲白可不同,我覺得他是那種……不愛你也就算了,可一旦還愛你,那即使不擇手段,他也絕對會讓你成為他的!」
就她所知道的,夏雲白個性丕變的時機,和馨蓮離婚的時間點幾乎是重疊,所以,她很有可能是那位造就暴君的「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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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此一推斷成立,那也就是說,夏雲白並不是馨蓮所說的把她當透明人,他只是個大型悶、燒、鍋,裡頭明明熱得翻滾冒泡的熱情破百,外頭還是冷冰冰的酷樣。
這種悶燒鍋如果遇上的是心細如髮的女人,她當然能一眼看穿,可惜的是,馨蓮是個很鈍的女人。
不是她在吐槽好友,和馨蓮認識的這些年,想追她的男人十隻手指頭還數不完,可她沒有一次是自己發覺的,反而是自己這局外人發現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