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早上出門時還晴空無雲,但在十點半她騎車前往白郅胤家途中,天空卻飄下雨,利時,陽光不見,灰厚的雲層讓人情緒低迷。
溫媃見雨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她在路旁停下機車,從置物箱中拿出雨衣穿上。
在穿戴到一半時,她聽見包包的手機響了,她接起,是療養院打來的緊急電話。
「溫小姐,你快過來療養院一趟,你外婆剛剛突然停止呼吸心跳,住院醫生現在正在搶救中。」療養院護理人員飛快的話語像一把把利刃切割著她的心,拿手機的手幾乎承受不住的顫抖。
「我……我馬上過去。」她的聲音也在發抖,跨上機車,她發現自己竟然無法發動車子,她的手抖得很厲害。
不行。
她強迫自己深呼吸,要自己鎮定下來,外婆需要她。
她放棄騎車,伸手招攬計程車。
眼角忍著淚,情緒激動,外婆你千萬別放棄,拜託……但是,上天似乎很愛捉弄她,當她祈禱某個願望卻永遠也達不到。
從中午到日落,再到月升。
命運宣告她的希望沉於一片黑暗當中,再也看不見光亮,再也看不見麗選。
晚上九點二十分,療養院的住院醫生宣告急救無效,外婆走完她人生的旅程,後面三年幾乎都躺在病床上的她,再也沒有機會醒來,再也不能開口跟她說:小媃,我的寶貝孫女……溫媃強忍傷痛,看外婆最後一眼,送她離開這世界。
從此以後就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了,龐大的寂寞像四塊銅牆鐵壁將她。團團圍住,並慢慢向她擠壓,她幾乎快不能呼吸了。
護理人員來來去去,她們有的停下來安慰她,有的告訴她該如何聯絡葬儀社。。
她強忍悲哀,故做堅強,心頭卻空了好大一片。
拿著手機她躲到療養院的樓梯間打電話給白郅胤,此時,她需要有他的陪伴,她需要他陪她走過悲傷。
一撥再撥,單調的手機鈴聲重複好幾回,最後轉入語音信箱,白郅胤沒有接電話。
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
也許他人在手術房,等他看到手機來電顯示就會回撥給她……溫媃這麼安慰著自己。
可是心空了的那一片該如何是好?不死心,又撥了好幾回,沒有回應就是沒有回應。
踩著疲累傷心的步伐,她必須打起精神來處理外婆的後事,就在定回病房的那一刻,手機響了,她趕緊接起。
「喂,小媃,我是芝芝姐……」是黎芝芝打來的,並不是白郅胤。
為什麼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卻棄我而去。
一直忍住的淚水在這一刻全然崩潰,她蹲下身子對著手機傷心大哭:「芝芝姐,外婆……外婆她走了……」現在,世界真的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第9章(2)
早上六點三十分。
黎芝芝開車載溫媃離開待了一晚的葬儀社,她堅持溫媒必須先休息睡個覺才有體力應付接下來的事。
看著溫媃蒼白的臉色,紅腫的雙眼,黎芝芝滿是心疼。
「小媃,你就安心的處理外婆的後事,至於工作方面你不用擔心,我會要小青找人先暫代你。」溫媃臨下車前,黎芝芝對她這麼說道。
聽黎芝芝這一說,溫媃才發現,昨晚她的心情太過傷心低落,後來就沒有再注意過手機是否有響過。
她一整天都沒有消息,白郅胤回家沒見到她是會擔心的,溫媃下車後趕緊從包包撈出手機,檢查來電。
沒有。
白郅胤連一通來電都沒有,他不曾找過她,也沒有回撥給她。
他像人間蒸發一般。
不可能的,白大哥不是不負責任的人,他會沒跟她聯絡是不是發生意外?溫媃壓下心頭的恐慌,又撥了他的手機,一樣響鈴沒人接聽。
外婆已經離她而去,現在她不能再失去白大哥。
溫媃回到公寓樓下連家都還沒回又急忙的趕往白郅胤的住家,她現在季不親眼見到白大哥,沉重不安的心無法放下。
抵達白郅胤的家後,溫媃左翻右找,就是找不到原本放在包包裡的鑰匙,情急之下她只好按門鈴,顧不得現在才早上七點多。
門鈴響了好久,白郅胤都沒有來開門,溫媒心頭更慌,擔心他出意外,就在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門被從內打開,白郅胤採出頭來,看到溫媃很是訝異。
「小媃,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白郅胤走到門外,將門半掩,他這動作有些怪異,他擋在門跟溫媃之間,很明顯是不想讓溫媃進到屋子裡。
溫媃太過傷心跟擔心,終於看到白郅胤讓她大鬆一口氣,但失去外婆的痛即刻湧現,她本想尋求白郅胤的溫柔跟安慰……
沒想到,半掩的門內卻倏然傳出女聲:「至胤,是誰在門外啊?」
溫媃身子一僵,有女人在他屋內,也難怪他刻意走出門外,阻擋她的進入。
「只是鄰居而已,我馬上進去。」白郅胤安撫在內的女人,他輕合上門,旋身一臉內疚的面對溫媒。
只是鄰居而已……溫媃的眸子寫滿哀傷,不再似以往的閃亮。
「小媃對不起,是允珊……她在台北發生意外,我昨天才北上帶她回來,現在她暫時住在我這。」
溫媃全身凍結,心流著血苦笑。
上天可能嫌她的人生考驗還不夠,失去外婆後,原本以為情緒可依賴的人卻因為前女友回來了而將她擋在門外。
好笑,真的很好笑。
原來昨天一整天她始終找不著他,打手機沒接也沒回電,更沒注意到她行蹤不明的原因是……他北上去接發生意外的唐允珊。
所以她理所當然要被拋之腦後,所以她理所當然必須被擋在門外。
哈,她到底在傷心些什麼啊?不是早知道白郅胤的心中沒有她,唐允珊一旦出現,她就什麼都不是。
她想用力槌自己的心,用力槌用力槌,為什麼心會痛,別那麼不爭氣啊!溫媃想開口跟白郅胤說外婆已經離開的消息,但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口,反倒是自郢胤說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