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要帶他去和你們吃飯?」正在晾衣服的她,停下手邊工作。
「哎唷,他那麼優,你還不趕快釣起來,要是我和哥以後都見不到他了,看該怎辦!」
舒妹瑤心裡一陣無言。
才分別多久而已,這小妮子會不會太誇張了?
「我把你的電話給他,你們再私下約就好了。」
「拜託,人家要追的是你好不好!」舒玉珊在電話那頭都快翻白眼了。「你現在在幹麼?」
敢情小妹查起她的勤來了?
「晾衣服,等等要出門上班。」
「把工作辭了啦!」舒玉珊大聲歎氣,老調重彈,「都跟你說了我現在賺的夠自己花了,你把自己搞得那麼累幹麼!」
「不用養你們,我還是要養我自己呀。工作辭了,你要我喝西北風呀?」用肩膀夾住手機,她繼續著剩下的衣服。
「你不是在佩芸姊那工作,把其他的辭了啦,錢夠用就好,不要把自己搞得那麼累,否則你哪有時間和印堯哥約會呀!」
又是印堯哥……她都快懷疑鍾印堯是不是偷塞錢給小妹,要她幫忙說話了。
「佩芸還有貸款要還,而且她自己忙得過來,只缺跑腿的人手,你要我去和她搶工作做,然後造成她的負擔嗎?」這個小天兵。
舒玉珊被她堵得支吾幾聲。
「反正你不要再兼差就對了啦!」從小看大姊為了他們辛苦賺錢,強迫他們一定得上大學,而且上大學以前兩個都不准打工,就怕耽誤了學業。
即便她和哥在學校裡也能偷偷「另辟財源」,但那只是九牛一毛,助益不大。好不容易哥能分擔大姊身上的重擔,接著她也能自食其力,雖然能力還不足以讓大姊享福,可也希望能看到她輕鬆過生活,把過去她奉獻自在玩樂的時光給補回來。
不若妹妹氣急敗壞的語氣,舒妹瑤聞言,倒是感到有幾分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自豪,露出了微笑。
「我會考慮。」
勉強給了個妹妹能接受的答案,兩人又聊幾句,才結束了通話。
結果沒多久,換舒逸清打來了。
內容相差無幾,舒妹瑤心想,若不是太剛好,就是這兩個串通好了,連番上陣轟炸她。
幸好,弟弟沒小妹那麼會「盧」,表明他也被鍾印堯的魅力——或金錢收買,
接著再轟炸幾句她工作滿檔的壞習慣後,就掛了電話。
那兩個小蘿蔔頭真的都長大了!舒妹瑤感歎。照顧他們的這件事,似乎已沒了必要,那兩人還想反過來照顧她了。
她將弟妹兩人的話聽了進去,但也沒時間能讓她慢慢思考,時間一到,她又得出門工作。
正中午,當舒妹瑤送便當來到艾寶,鍾印堯已經在門口等她。
「妹瑤。」他又朝她露出那種羞澀、也會害見到的人跟著害羞起來的表情。
她抿著唇,輕輕打了聲招呼。
見到這最新上演的十二點檔,辦公室裡有人竊竊私語,只是聲音大到連門口的當事人都聽得見。
「門口可以立一座望妻巖了。」
「都多久了還沒追到?怎麼那麼遜。」
舒妹瑤提著沉重的便當,站在鍾印堯面前,相視,氛圍尷尬。
「咳……別理他們。」他輕咳一聲,化解沉默。
「嗯。」她點頭,將袋子交給他。「便當。」
「謝謝,晚上一起吃飯好嗎?」昨晚終於徵求到女主角的同意,願意讓他追求,他打鐵趁熱,趕緊約。
同事們看著男主角接過那一大袋東西也不先擱下,就掛在手上繼續聊,畫面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他們都要拒絕相信,那傢伙是他們艾寶的頭頭之一了。
好蠢、好拙……可是好羨慕……
一群連追求的目標都沒的傢伙,嘴上鬧歸鬧,卻是在背地暗自落淚兼默默為這有對象的幸運兒加油。
「我還不知道今晚有沒有事。」她聲音低低的。若是有人約晚上面交,可能就會拖到吃飯時間。
「沒關係,我可以陪你。」他立即答,「我可以開車載你,比較安全,兩個人有伴……也比較不無聊……」
舒妹瑤感動莫名。
一股喜孜孜、甜蜜蜜的陌生感覺在心裡不斷蔓延,她已將唇抿緊,還是控制不住唇角的彎弧,一股熱氣衝上臉頰,連眼眶都一併熨濕了,害怕臉上的表情會太失控,她將頭壓低,眼球轉了轉,讓眼中的濕潤散去一些,才敢再抬頭看向他。
「好。」
這個點頭,是她二十六年來,第一次答應異性提出的約會。
下午回到文佩芸的工作室,忙碌一陣後,舒妹瑤終於鼓起勇氣將這事告訴她。
「什麼?」站在用來當倉庫的房間內,文佩芸本來在整理進貨,聞言訝異地扭過頭。「你前幾天不是還跟欣怡說,你和她大哥沒什麼!」才幾天而已就翻盤了,會不會太快?
「那時還不知道嘛……他昨天才說要追我。」想起前幾天在大馬路上被鍾欣怡撞見他們時的情形,她臉上又佈滿紅暈。
當晚欣怡衝回來後,可是拖著佩芸聯手賴在她房裡逼問她,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了,怎麼可能給出什麼交代來。
最後只好動用蠻力將兩人全推出房門。
這是文佩芸認識舒妹瑤那麼多年來,第一次見她露出這種純粹女性的表情,她雙眼都亮了,感覺十分新鮮。
平常的妹瑤像個老媽子,對異性和打扮似乎都不感興趣,曾經她們三個人也聊過彼此對於感情世界的經歷與看法。
欣怡那小呆瓜的感情路相形下比較順遂,交往與分手過程都相當和平。
她自己過去也享受過眾星拱月的滋味,但家逢巨變後,曾經的欽慕,一夕間全成了避之唯恐不及的臉孔。妹瑤則一直受到工作支配,時間永遠滿檔。不過她也向她們坦白,過去因為得一邊上課一邊工作,每天又忙又累,那不修邊幅的模樣也曾成為男同學捉弄的笑柄,自此她對異性就失去幻想,對戀情的渴望也就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