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確需要搭車,也原本就打算攔小黃,而現在出現免費的司機,她該搭或不搭?
思考幾秒,她朝他點頭,隨即保護好懷中物品,準備邁開步伐。
「等等!」鍾印堯卻揚聲阻止了她。
舒妹瑤跨出的腳又停在原地,一臉不解。只看對方轉身在後座撈了撈,抓到一把雨傘,持傘下車,朝她過來。
「走吧。」他撐傘來到她面前,將傘往前遞。
意外他的體貼,舒妹瑤慢了幾秒,才吐出道謝。
第2章(2)
兩人並肩來到車旁,鍾印堯先替她開了後車門,之後再繞回駕駛座。
「你要到哪?」上車繫好安全帶後,他問。
舒妹瑤先報了地點,而後不帶情緒淡淡地問:「你現在有空?」她可不希望對方為了載她而蹺班。
「有呀,很閒。」鍾印堯靦腆地笑了笑。
呼∼第一步的接觸,成功!
「嗯。」她點點頭,沒再說什麼,低頭整理手上的袋子。
幸好她習慣在提袋外多套一層塑膠袋,雖然防不了長時間暴露在大雨中,但面對剛才那種突發狀況,多少提供了保護。
她抽了幾張面紙,擦拭飛濺至塑膠袋上的水珠。
「你和朋友有約嗎?」
「什麼?」突如其來的問句讓舒妹瑤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她抬起頭。
「呃……我只是隨口問問……」好不容易提起勇氣打破沉默的傢伙,又縮回去了,他腦中飛快思考是不是問錯問題。「不用回答……沒關係。」
雖然他二十六歲那年就拿到博士學位,智商在一般社會大眾眼中算頂尖,但面對社交,尤其是兩性關係,他自認比幼稚園孩童還不如。
還是少說少錯,較為保險。
「不是。」總算反應過來,舒妹瑤回答了他的問題。「我在工作,現在是要去面交。這兩袋是要賣的。」
「你不是——在早餐店?」今天早上還有人跟他報告,說她有送早餐來公司,難道回去後就不做了?
從後照鏡中,舒妹瑤看見他臉上毫無掩飾的驚訝表情。
「我不只做一份工作。」她又看見他西裝外套上有一大片的水漬。「你外套濕了。」
「哦?有嗎?那沒關係。」他分心瞧了肩膀一眼。「所以你下班後還要去幫你們另一位室友的忙?」
舒妹瑤發現,這男人和自己的天兵室友果然是兄妹。他對西裝外套被淋濕,和欣怡跌倒撞到時的反應差不多,好像沒事發生一樣。
他們兩個對某些事物都漫不經心的,只注意自己想注意的重點。
「我在她那兼差。」
「原來……是這樣子呀……」再深入問人家做那麼多工作是不是因為缺錢,好像太超過了呴……鍾印堯在心中及時煞住車。
可是,不問問題,他又不知道該聊些什麼……怎麼辦……怎麼辦……
殊不知,舒妹搖終於提起聊天的興致,結果這個與女性聊天等級只有一的傢伙卻詞窮了。
車內瞬間陷入詭異的沉默。
「那個——」
「那個……」
兩人同時開了口。
「你先說!」他急忙道。
「那邊,前面的麥當勞放我下車就可以。」她手指向目標。
「噢,好!麥當勞,沒問題,我開過去。」
要不是他一路開車過來的速度與狀況都相當平穩,依他整個人呈現出的緊張反應,舒妹瑤還真擔心他會一個手抖,就把車子給開上人行道去。
「我說完,換你了。」
「喔!好!換……換我!」他手心緊張到冒汗。
她有些後悔,或許她該等車停了後再問他。他現在的模樣,看起來真的會把車直接開進麥當勞——還不是走得來速。
「那、那個……上、上次……」他用力吞嚥了口口水。「對不起!」終於講出來了。「我真的……不是故意……呃,但我還是不對……所以……對不起……」
沒有理由、沒有藉口、只要道歉……他在心中警告自己。
舒妹瑤心想,就算她現在還有氣,看他這麼緊張的模樣,也氣不起來了。
「沒關係。」她表示,「我也要向你道歉,那天我太失控了,不該打你。」
「沒、沒關……」他再度結巴。
「對不起。」
「喔……好……不,不對,是沒關係!」好像從沒接受過他人的道歉般,鍾印堯顯得手足無措。
他的反應令舒妹瑤莞爾。
為什麼這對兄妹都是這德行,感覺做什麼事都單純認真到一個不行,欣怡是女生還說得過去,這個大男人怎麼也來這招?
車子穩穩地停在路邊,舒妹瑤向他道了謝,拎起一旁提袋,準備開門往外衝。
「等等。」他喊住她,將雨傘塞到後頭給她。「雨還很大,拿著雨傘才不會淋濕。」
「謝謝,我明天拿去你們公司還你。」面對他的貼心,她感謝地揚起淺淺的微笑。
「不、不用……」驀然臉紅了。「不,我是說……我可以在這裡等你……我不能下車,但可以在車上等你……下雨天,你沒車不方便……」他結結巴巴。
舒妹瑤一臉訝異地看著在自己注視下,脖子以上的肌膚瞬間紅得像只煮熟螃蟹的他。
「我等等還要去另一個地方面交,可能得再花上一小時。你不用工作嗎?」她提醒。
尤其等會兒遇上下班尖峰,恐怕會在路上堵掉更多時間。
「沒關係……我今天沒……沒事了……很閒……」他的臉紅到像是血管隨時會爆開來。「我很多時間,回去……我自己住,沒什麼重要的事……應該……」
發現他被自己盯得很不自在,結巴越來越嚴重,舒妹瑤決定接受他的好意,也拯救他免於再胡言亂語。
「謝謝,那要麻煩你等我一下了。」她將原本都要拿下車的兩個提袋,留了一個在車內。
待她離開車內後,鍾印堯才大大吁了口氣。
太好了,親善任務到目前都還相當成功,繼續保持下去,明天應該就能正大光明的出去搶早餐了。
他坐在駕駛座上,讓車子閃著臨停的燈號,望向窗外,適才緊張結巴得像無所適從的表情,恢復成沉穩的面孔,看著站在騎樓下講手機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