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問鼎下堂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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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她想,若再看見他,她一定要好好感謝他給了自己重生的機會。

  買了菜包子,她一回過身,看見的卻不是那年遇見的托缽僧,而是兩名衣衫檻樓的小乞兒。

  那兩名小乞兒,一個與她年紀相仿,一個大概只有六、七歲,兩人正望著包子攤上那冒著熱氣的蒸籠,猛吞口水。

  見狀,她毫不猶豫的將手上兩個菜包子遞上,「拿著吧。」

  兩名小乞兒訝異又懷疑的看著她,不敢接過。

  「你們拿去分了吃吧。」她抓起其中一個小乞兒的手,將那用油紙包著的菜包塞進他手裡。

  「是……是真的嗎?」那約莫六、七歲的小乞兒眼睛發亮的看著那熱騰騰的包子。

  她一笑,摸了摸他的頭,「是真的,快吃了吧。」

  「姊姊,謝謝你。」兩名小乞見原本悲苦的臉上綻開了笑顏,連忙一人分了一顆菜包,迫不及待的往嘴裡送。

  就在這時,姚沐月聽到香月夫人的聲音傳——「沐月——」

  她循著聲音望去,看見的是香月夫人及傅天抒。傅天抒手裡抬著一隻籃子,看來也是陪他娘親來上香的。

  這跟她原本預期的不一樣,她以為自己會再遇上托缽僧,可托缽僧從頭至尾都沒出現,反倒讓她遇上了傅天抒跟他娘。

  姚沐月微微彎腰欠身,「香月夫人,您好。」

  香月帶著兒子走了過來,眼裡滿是笑意,「沐月,你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女孩。」沐月將包子讓給兩名小乞見的一幕,她全看在眼裡了,知道自己的未來媳婦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悲天憫人的胸懷,她既欣慰又歡喜。

  「對了,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香月問。

  「我跟娘來上香,娘正在寺裡求籤。」

  「原來如此。」香月溫柔的一笑,「想要祈求順產吧?來,咱們進去找你娘吧。」說完,她牽起了女孩的手。

  進到寺中,他們輕易的便尋到了周翠環。香月與周翠環聊了起來,忘情的將姚沐月跟傅天抒扔在一旁。

  「唉。」突然,傅天抒開口對她說話,「到那邊去坐吧。」

  她楞了一下,難掩訝異,畢竟他從不曾主動對她示好。

  「走啊。」他催促一聲,逕自朝大殿旁走去。

  見狀,她立刻跟上。大殿兩旁有供香客暫時歇腳的長椅,兩人在椅子上坐下,只是兩人之間還空了個一人可坐的空間。

  他沒說話,只是望著正在跟她娘親聊天的香月夫人,而她覷著他的側臉,發現他唇角微微勾起,臉上的線條十分溫柔和緩。

  像是察覺到她的視線,他忽然將頭轉向她。她怔住,視線閃避不及的看著他。

  「你……」他細細看著她的臉,皺了皺眉頭,「你跟彥生真的很相像。」

  「嗄?!」她一驚,立刻心虛的將臉別開,乾笑,「呵,常有人那麼說。」

  真是大意不得,看來她還真的不能靠他太近。

  不成,她得轉移話題,她話鋒一轉,「你今天好像很開心,有什麼好事嗎?」

  他回神,轉頭往他娘的方向看去。「因為我娘很開心。」

  好個孝順兒子!他娘開心,他就開心了?

  「昨個兒我在學塾拿了優等回去,我爹十分欣喜,還當著大娘的面前誇我娘教子有方……我娘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在大娘面前抬起頭來。」他繼續道,「我所有的努力為的就是看見我娘臉上那一抹安慰的笑,她在傅家得不到的尊重,只有在我給她掙臉的時候,才能短暫的得到。」

  第4章(2)

  姚沐月沒想到他會跟自己說這麼多,更沒想到得到優等這件事,對他來說是如此重要的一件事。

  她忽地想起從前的事,在她未進文成塾前,他是學塾裡的優等,可她進了文成塾後,他優等的位置就得讓給好勝的自己了。

  頓時,她明白了一件事。他厭僧她,不只因為她是姚家大小姐,也因為她搶走他的頭銜,教他無法再帶給他娘親一絲寬慰。

  原來所有的不幸及悲劇,都是從這麼小的事情累積而來。從小到大,他到底受了多少委曲,又因為無力保護自己的娘親,而背負了多重的心理負荷。

  他不是個不懂愛人的人,只是當他努力愛著某人的時候,便注定要傷害其他人,而她,便是在不知不覺中傷了他,然後被他所傷。

  想起過往種種,她忍不住流下眼淚。正如托缽僧所言,這真是一段孽緣。

  看見她淚水盈眶,傅天抒一震。「你哭什麼?」

  自己竟在十二歲的他面前掉淚,讓姚沐月覺得很丟臉,連忙別過臉,「沒什麼。」

  「你該不是在可憐我吧?」

  「不是可憐。」她撇過頭,看著他,想解釋卻不知該說什麼,「只是覺得……覺得……」

  傅天抒定定的注視著她,「覺得什麼?」

  「沒什麼,只是替你跟香月夫人難過。」她說。

  「那不就是可憐嗎?」

  「不是,那比較像是……像是……」她竟然在十二歲的他面前辭窮!

  正在她說不出話來的同時,他笑了。

  她楞住,疑惑的看著他,「你笑什麼?」

  「彥生說得對。」他笑視看她,「你跟我大娘是不一樣,我大娘沒你這麼善良,她絕對不會施捨包子給乞兒……也絕對不會為我跟娘難過……

  這是第一次,他跟她說了這麼多話,也是第一次,她感覺到他接受了她。

  「天抒!沐月——」這時,他們的娘親相偕走了過來。

  見姚沐月眼睛濕濕地,香月陡地一震,驚問:「沐月怎麼哭了?天抒,你欺負沐月?」

  傅天抒還沒來得及為自己辯駁並解釋,沐月已開口澄清,「不是的,天抒沒欺負我,是我……是我自己……」說著,不知怎地,眼淚又撲簌簌的落下。

  想到過往的痛苦及悲傷,都是因為這樣的小事而累積起來,她真覺得悵然及懊悔。

  如果當年她沒進文成塾,沒搶走他的優等、迫使他連這麼一丁點讓娘親寬慰的事情都辦不到,他們的未來是不是會有全然不同的發展?若她能體諒他的難處,有處理這些事情的能力及智慧,是不是他們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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