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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過分了!
香娜忿忿地拿起咖啡杯,一面替杯裡注入咖啡,一面瞪著那個坐在窗前喝咖啡,看報紙的傢伙。
如果視線能殺人,他寬闊的背已經被她射成篩子。
「說吧!那個男人是誰?」她的同事莎拉擠到她旁邊假裝忙碌,實則探聽八卦。
因為「我弟弟看守的肉票」這個答案大概太過誠實,她又想不到有什麼適合的身份,最後香娜只是怨怒地再射一記眼箭過去:「某個剛認識的人。」
「如果他不是你的,把他pass過來,我很樂意接受」莎拉笑嘻嘻地拿起咖啡杯回到收銀台後面,替客人結賬。
莎拉不是這三天來第一個向她打聽的女性生物,可以想見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
香娜白天工作的地方時一個類似「星巴克」的咖啡專賣店。
他們的店位於布魯克林一個地鐵站的出口附近,因此生意相當好。老闆選用的咖啡豆又比星巴克那種連鎖店更好一些,因此價格雖然比較貴,每天依然吸引不少客人在通勤的途中進來買一杯帶走。
最近三天,只要早上的尖峰期一過,他就會神出鬼沒的冒出來,買杯咖啡坐下來看他的報紙。
他身上的白襯衫和黑長褲是香娜在廉價商場買的,可是混在那些精心打扮的上班族之中,竟然絲毫不遜色。
一如以往,只要他往某個地方一坐,氣場立刻佔據了整片領域。
香娜不曉得自己嫉妒的是他每天可以吃閒飯看報紙,而她卻必須工作得像狗一樣,或是單純的他根本不需要任何置裝費。
「我去倒垃圾。」厭倦被一堆同事抓到旁邊打探情報,她把櫃檯後裝咖啡渣的垃圾袋綁一綁,拿到後門去倒。
一打開後門,剛才還坐在前面看報紙的男人已經倚在門口等她。
「你是兔子嗎?跑得這麼快?」香娜把那包綁好的咖啡渣往他懷裡一推。「拿去,讓你自己有點用處。」
艾立爾斯一個踉蹌,整包咖啡渣差點掉在地上。
「喂!」她趕快過去搶救。「不會吧!雖然這袋咖啡渣不算輕,但是連我一個女人都抱得動!」
「我能說什麼?」艾立爾斯順勢把咖啡渣往她懷裡一送,退了一步,臉上微微發白。「我的力氣很小。」
他的步伐甚至有些不穩,不是裝出來的,彷彿那包二十磅的咖啡渣像山一樣重。
以他的強壯的體魄不應該有這種小雞力氣,香娜完全無法理解。
這男人身上的謎,可能花一輩子都無法解開。
「聽著,你不能再只吃飯不做事了。」香娜決定趁機把事情說清楚。「以我的薪水,要養我自己和山姆,還要付大學學費已經非常吃力,我沒有辦法再負擔你的開銷。你沒有什麼朋友可以投靠嗎?親戚呢?」
艾立爾斯眉心微皺,似乎在考慮她的話。
「我很同情你。」香娜接著道,「不過你的問題真的不是我的問題,如果你可以不對山姆和我提起告訴的話,我會感激到五體投地。可是除了感激之外,我真的沒有辦法提供更多。」
「一萬元。」他雙說往胸前一盤。
「尤其我們自己現在也自顧不。。。什麼?」她一頓。
「一萬元。」艾立爾斯重複一次:「山姆說,有人付他一萬元看著我。」
「所以呢?」他不會又威脅要報警了吧?
這傢伙真是超級惡劣的!這兩天她要是露出要趕人的意思,他就一副他馬上要報警的樣子!偏偏這招威脅對他們管用。
「條件相同。」艾立爾斯對她挑一下眉。「我付你一萬元,條件是你提供膳宿。」
「你要付錢住在我家?」香娜荒謬地問。
「嗯哼。」
「你不是說你沒錢嗎?」她瞪住他。
「剩最後一萬元。」
「一萬元可以住得起更好的地方。」
「我喜歡你家。」
這男人說的話到底有哪幾句是真的,哪幾句是假的?
「我們家沒房間了!」
「一萬元。」他怡然丟出甜餌。「收下或拒絕。」
拒絕!當然拒……絕……。呃……。一萬元呢!
香娜,殷鑒不遠,別忘了之前有個人也「只是」提議給山姆一萬元,讓他看守另一個人而已,看看他們現在扯進什麼鬼事裡。
可是……一萬元……
離開學只剩下一個半月,她絕對沒有可能在一個月內賺到一萬元。
噢,上帝,你為什麼要這樣考驗我?我知道我已經很久沒有進教堂告解,但你一定要這樣試煉我嗎?還派一個這麼可口的信使……。
不!現在不是沉迷於rou體誘惑的時候。
「你保證以後報警不會扯出山姆和我?」
「保證不會。」
「也保證再也不會拿報警的事威脅我?」這隻小雌狐狸很多疑。
「童子軍榮譽。」他豎起三隻指頭。
他是童子軍才怪!哪個童子軍會收這種威脅利誘無所不能的壞人?
「你要住多久?」她的意志開始動搖。
「你覺得一萬塊可以住多久?」他反問。
「……到我開學為止。」
「成交。」
一隻修長黝黑的手向她伸過來,香娜的手心汗濕,在自己的制服圍裙上抹了一抹。
開學,開學轉眼就到了。一萬元耶!最差的情況都發生過了,還能出什麼事?
「成交!」她握住他伸出來的手。
為什麼有一種在和惡魔簽契約的感覺呢……
「我回來了。」
晚上十一點,香娜從晚上的兼差下班,提著一小袋剛出爐的甜甜圈走進家門。雖然山姆應該不會這麼早睡,她依然放低叫喚的聲音。
客廳的電視開著,轉到很小聲,但沒有人。她把包包放在玄關的五斗櫃上,提著甜甜圈走到客廳。
山姆拿浴巾擦著一頭濕髮,正好從浴室走出來。
「嘿,好香,有宵夜!」他嗅嗅鼻子。
十六歲的青少年有一顆永遠填不滿的胃。香娜一笑,正要坐下來和弟弟共享甜甜圈,突然發現不對。
「為什麼你的房門關著?」她瞪著走廊道,「為什麼儲藏室的門開著?——噢!他搶走你的房間對不對?簡直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