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嘴裡說了些什麼,只有行動是騙不了人的。
這就是她另類的溫柔。
又一天,安康在暖暖日光下坐在後院工作。
他正在剝一種名叫萬翅蟬的礦石,這種石頭和雲母石有點類似,本質很脆弱,容易成片狀剝落。
萬翅蟬是透明中帶點白乳色的石頭,石頭內層有一部分是純粹乳黃色的,微微發亮。制符只需用到這層乳黃,但單買太貴,為了省錢,安康只好買整籮石頭回來自己慢慢剝,還得小心力道,否則太大力,那層乳黃和其他部分一起碎掉,到時要將它分離又得費上不少力氣。
這不只是體力活,也是眼力活,他幾乎快成了專業的家庭代工。
幸好是體質特異,他眼力和肌耐力都好得不得了,才有辦法天天折騰這些小東西。
而他的主人今日難得沒在屋裡睡覺,也跟著他在後院工作。
只不過他在處理材料,她則是在制符。
鄔一旻的制符過程很像童話故事中的巫婆,她在後院以木材堆了個小火堆,便開始熬煮材料,中間不斷添加東西進去。
每當她在添加材料時,安康都得在心中暗暗祈禱別爆炸,他原本以為這過程很安全,直到某次炸鍋後,才知道原來制符和做實驗一樣,還是存在一定危險性。
那次爆炸波及了一旁不少材料,難怪符聖師會被稱為燒錢行業。他覺得稱為炸錢也不為過,一炸,材料全報銷了。
那次他抱著存款簿和計算機,整整失眠了一晚。
兵子不斷冒出煙霧與泡沲,發出咕嚕咕嚕聲響。鄔一旻拿了根木棍在鍋裡搗,直到她滿意後,將一張張以靈木木漿混合其他材料製成的半透明薄紙浸入鍋內再拉出來,掛在一旁的棉繩上,一整排的符紙如旗織般吊在半空接受陽光洗禮,等著晾乾。
她又搗了另一鍋,掛在空中的符紙再次丟進去泡過。如此程序,前前後後,她在後院堆了五個大鍋子,無數的小兵或杯子,她則被包圍在一堆鍋碗瓢盆的中央。
說實話,要不是天天跟著她吃糧食棒,看到眼前情況,安康一定會以為這人很有錢。
想找回失傳的秘術果然不簡單,想復興一個門派,不知道需要多少瘋子。
迸門派大概就是瘋子大本營。
不過反正現在是殭屍橫行的亂世,多一點瘋子似乎也沒差。
安康默默剝著石頭,同時邊提高警覺注意她的狀況,若爆炸了,自己得第一時間救走手邊這些材料兼逃跑。
「好了!」鄔一旻突然大吼一聲。
她身旁一片狼藉,頭頂上掛著各種符紙,可見她今日是在做實驗,且不只完成一種符。
「安康!」
她突然叫了聲,安康瞬間丟下手上石頭躍上樹梢。果然他剛才坐的地方多出兩張她甩過來的符。
「試試嘛。」她笑說。
安康嘴角抽搐。「什麼效果?」
「不知道,一張應該是會全身發癢,另一張可以止痛止癢,不知道哪個效果較大。」
「……不試。」他堅決拒絕。
「嗯哼?」她繼續笑,笑得很甜很甜。
笑得安康全身寒毛全豎起來。
在她「溫柔」的目光下,安康硬著頭皮跳下樹,回到原本位置。「等我把東西收好。」
鄔一旻點點頭,也動手收起符紙。
回到屋內後,可憐的白老鼠安康一下全身起疹子,一下全身像要沸騰般發紅髮燙,接著是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咦?怎麼會這樣?」鄔一旻看著渾身僵硬的他,蹲在他身旁對他又捏又敲。
安康只剩眼睛能轉動。
「哎呀,這玩意兒不錯,搶劫很好用。」她邊說邊拿著小本子做筆記。
安廉欲哭無淚。
寫完,她又在他身上摸了摸,觀察他肌肉僵硬情況。「嗯……A罩杯……」
「……」
「功能正常……」
「……」安康想問什麼功能,但他發不出聲音。
當豆腐被吃乾抹淨後,安康終於能動了,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把自己縮成球狀搞自閉。
「可惜符需要精神力觸發才能使用,否則應該有賺頭……」鄔一旻沒理會一旁身心受創的某人,自顧自的打算盤。
「安康,你覺得我們是不是可以研究一下讓一般大眾都能使用的符,或許不用精神力,但可以用火燒或其他自然力量觸發,如果能成功的話,就是一條財源,可以不用出去幹體力活了,你覺得呢?」她拍打他詢問。
「……」安康繼續當他的球,不發表任何意見。
「唉,不瞞你說,我家長老不知道怎麼聯絡上我了,我昨天收到她的衛星通訊,她說聖山大翻新,要以新氣象招收新人,現在財務又吃緊,叫我想想辦法。」她也是苦惱。
「我蹺山三年了,沒有每天被迫著要錢的日子很爽快,但好歹我也是符聖堂的人,將符聖師發揚光大是融在骨子裡的使命,現在要不就是金援,把堂裡弄得氣派些,騙騙新人,要不就是想辦法闖出名號,讓符聖師這三個字出現在新聞上風騷風騷,或許也能騙到些新人。」
總之要騙新人就是了,這女人的字典裡可能沒「正大光明」這個詞。
「安康,你覺得呢?」嘴上問著,鄔一旻非常習慣地靠在他身上。
蜷在地上的安康感覺到背上有道軟柔貼了上來,他的主子骨子裡有趴趴熊屬性,走到哪便能癱到哪,自從有了他這個能將她抱回床上去的自動運輸機後,她便喜歡癱在他身上。
安康非常無奈。他覺得自己肯定是冷靜型的人,同時也是新科技派的,不管是接觸書或媒體,新科技類型的東西他都能感到熟悉,而符術這玩意兒,明明一年多來天天接觸,他還是感覺這東西非正統,無法數據化,難以掌握。
要不是眼前真有一個實際案例,他肯定覺得這東西不行。
他心中隱隱知道自己對古門派的排斥,卻不能不去幫自己的主子。尤其她一副商量語氣跟他討論問題時,自己下意識的就會將她的問題當成自己的問題,絕對要想辦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