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我已經聽完你的白日夢,該上工了。」刁南兒可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在她那不切實際的美夢上頭。
聽到上工,談梧霜即刻精神一振,「又有『金主』上門了?」
「當然,這一次可是『非常金』的金主哦!」刁南兒得意一笑,緊接著催促道:「所以你快點起來,咱們這一回能夠撈多少,就全看你了。」
一聽到有銀子賺,談梧霜馬上下床整理儀容,頓時把太過虛幻的美夢拋到九霄雲外去,畢竟填飽肚子比較要緊。
她將黑柔的長髮全都盤上頭頂,綁成圓髻,再插上一根木簪,又穿上淺灰色的道袍,再背著一個同樣顏色的大布袋,看起來還挺有模有樣的。
她是個小道姑,以幫人解決疑難雜症為生,在長樂縣內小有名氣,有人還稱她「小仙姑」呢。
她是個孤兒,從小就在道觀長大,今年已經二十二了,她本來不住在長樂縣,是四年前原本的觀主容不下她,將她趕出去,她流浪到長樂縣,見到縣內荒廢的「玉真觀」,乾脆就在這兒落腳了。
刁南兒則是長樂縣內所有孤兒的頭頭,從小就被當男孩子養,因此裝扮及行為一點都不姑娘家,甚至豪氣十足,因為不這樣子根本鎮不住底下那些孤兒們。
她靠著遍佈長樂縣內的孤兒搜集所有小道消息,任何不為人知的秘密她都知道,是長樂縣內炙手可熱的「消息王」,想從她身上探聽消息的人多不勝數,當然了,沒有付出相對的銀兩做為代價,是別想從她身上得到任何消息。
這一回的金主就是找上刁南兒,想向她探聽是否有人能解決一些「特殊」的疑難雜症,刁南兒即刻想到談梧霜,就直接過來找她了。
談梧霜打扮好之後,隨便拿個饅頭跟著刁南兒離開玉真觀,邊走邊吃填肚子,順便再把情況問清楚一些。
「到底是哪戶人家發生什麼事?」
「城西的朱家,就是那個專門『吃喝嫖賭』的朱家。」
說到城西的朱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為朱老爺在長樂縣內經營的生意,吃喝嫖賭都有,銀子大把大把的賺,宅子蓋得美輪美奐,出門總是穿金戴銀,像是怕別人不知道他很有錢似的。
朱老爺的妻子已逝,留有一兒一女,聽說朱小姐不知得了什麼怪病,從小不良於行,遍尋名醫求治也不見好轉,還曾經昏迷不醒長達一年,半年前才又甦醒,鮮少露臉。
大家私底下都說,就是因為朱老爺賺太多缺德錢了,才會報應在朱小姐身上。
「所以這一回是朱小姐又出了什麼問題,想找我去瞧瞧?」談梧霜納悶的問道。
刁南兒講了老半天,只是不斷講朱家的八卦,就是沒講到此行的重點。
「不是她,是另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刁南兒曖昧一笑,特別解釋道:「朱小姐撿回來的男人。」
這就要說到一個多月前,朱老爺又打聽到某處有個什麼都能治的名醫,要朱少爺帶著妹妹求醫去,結果當然還是無功而返,反倒在一條偏僻無人的小路上救了一名來路不明的昏迷男子。
聽說朱少爺本來不想蹚這渾水,是朱小姐堅持要將人救回,他們找了許多大夫來看那名男子,卻一點用也沒有,男子直到現在還昏迷不醒,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乾脆試著求助鬼神,死馬當活馬醫。
兩人一面走一面談,終於來到朱府大門前,刁南兒向門房說明來意後,門房即刻進去通報,沒多久就有一名丫鬟出來迎接她們。
談梧霜一進到朱府,就被華麗的雕樑漆繪建築吸引住目光,忍不住暗暗讚歎。
這個朱老爺果真賺了不少錢,才有辦法這麼揮霍。
丫鬟將她們引領到後院的其中一處別院,別院雅致、環境清幽,與前頭的華麗又是不一樣的風格。
她們一進到房內,丫鬟就說道:「小姐,刁公子已經帶人過來了。」
刁南兒喜歡別人喚她刁公子或是刁爺,要是喚她刁姑娘她可是會翻臉的,想從她身上探聽消息,就要知道這不成文的規矩,免得踢鐵板。不知她女兒身的,看她打扮當然喚公子,而知道她女兒身的人,也都挺識相的,順著她的喜好叫喚。
床旁,一名年輕姑娘坐在特製椅子上,下半身蓋著一件毯子,遮住雙腳,椅子兩邊有可以滾動的大輪子,只要後頭有人推,就能像馬車一樣到處行走,非常方便。
她的臉色蒼白,是長年關在房內、缺少日照的病氣白,除去這一點不說,其實她長得挺秀美的,只可惜不良於行,要不然肯定人人搶著要娶。
朱羽茵一瞧見男裝打扮的刁南兒,表情有些訝異的一愣。
刁南兒不明所以,還是笑著打招呼道:「在下刁南兒,見過朱家小姐。」
「久仰了。」朱羽茵回過神來,收回奇怪的表情,漾起柔美的笑顏,一點都沒有富貴小姐的驕氣,「刁公子很眼熟,讓人有種親切感。」
「是嗎?這倒是我第一次聽人這麼說呢。」刁南兒不以為意的笑笑。
朱羽茵不再將注意力放在刁南兒身上,轉向談梧霜問道:「這就是刁公子所說的那位『小仙姑』?」
「我叫談梧霜,是玉真觀的小道姑,見過朱家小姐。」談梧霜笑答,「我只是盡自己的棉薄之力幫助人而已,說小仙姑太抬舉我了。」
「小仙姑客氣了。」朱羽茵不多說廢話,直接指著床上的人,「床上之人久睡不起,我已經先找大夫瞧過,他並無致命內傷,外傷也盡數痊癒,我想了想……或許他會這樣,是其他方面的問題,才會找上小仙姑,希望能有一絲轉機出現。」
朱羽茵說得很委婉,不過談梧霜與刁南兒也明白她的意思,她懷疑男子是被什麼怪力亂神所擾導致醒不過來,才會找談梧霜來看看。
不過不管她為什麼會做出如此猜測,這都讓談梧霜明白,她已經「病急亂投醫」了,像這樣的人,只要給她一點希望,什麼事情她都會照做,很好操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