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盛夏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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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奇邦的工作很辛苦,每個星期也就這麼一天能睡到自然醒,由著他吧。走進屋前,她對女兒比了個噤聲動作。

  見狀,劉若依微微一笑,心底明白,他們家有個愛睡懶覺的Dad,也學媽咪把食指擺在唇中間,小心翼翼地把外婆給的東西搬回廚房,幫媽咪收進冰箱。

  擺好東西,她們提著行李準備各自回房。

  走到父母房前時,劉若依調皮地咬咬下唇,說:「我要給Dad一個早安吻,看見我提早回來,Dad肯定超高興。」

  早安吻啊?幼庭同意。那個愛女成癡的老公多天沒見到女兒,知道女兒回家,肯定會高興到從床上跳起來。

  「好吧,一起進來。」

  幼庭反身,旋轉門把、打開房間門。

  直到若干年後,每每想起,她都滿心後悔,後悔自己不該同意若依的早安吻要求,不該在這個時間點打開房門,不該提早回來,甚至不該……為了給奇邦驚喜,聯合司機隱瞞自己要回家的消息。

  因為門開了之後,一個教人震驚到無法言語的場面同時在母女倆眼前展現——她和奇邦的床上,有兩具身體交纏著!

  天!那是她忠實愛家的丈夫?是口口聲聲說「老婆是我今生最愛」的老公?是那個經常握住她的手,滿臉感激說「姊姊,你是我的貴人,我會一輩子記住這份恩惠!」的……可卿妹妹?

  張著嘴,喉間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幼庭看著他們激烈而熱情地在彼此身上汲取所需,突生的絕望狠狠地砸爛她的心……

  猛然回身,發現女兒臉上滿佈淚痕,她吞下哽咽,一把將女兒抱進懷裡,遮住女兒的視線。

  聽見動靜,床上兩人停下歡愛動作,看向聲音來源,當發現門口站的人是幼庭母女倆時,頓時錯愕不已。

  羞慚浮上,奇邦飛快下床,套起散在地上的衣褲,滿腦子混亂,試著想理出幾分頭緒,沒想到回頭卻望見嚇到滿臉慘白,只能以棉被包裹住赤裸身子的可卿,心一軟,走到床邊,輕輕摟了摟她。

  這種時候他選擇安慰的人竟是可卿,而不是被背叛的自己或女兒?幼庭淒然苦笑銜入嘴角。好、還真是好呵……

  凝重的氣氛在週遭擴散,她僵立著,靜靜凝睇著丈夫,奇邦也回看她,他感到抱歉,可是已經發生的事,他無力改變。

  幼庭不斷自問:他真是那個愛家、愛妻、愛女的好丈夫?他真是那個在她受盡委屈時,會牢牢握住她的手,說「謝謝你為我所受的,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我會慢慢彌補你。」的體貼老公?他真是不時當著公婆的面說「這輩子我有幼庭和若依就夠幸福了。」的優質丈夫?

  那樣溫暖的誓言還在耳邊,她不懂,怎麼會在瞬間……逆變?

  失望、無助、茫然,她的視線緊緊追逐丈夫,多希望他能飛快跑到自己面前,抱著她、安慰她,說他只是一時失誤,說很多次對不起,然後她會為了這個家庭、為了若依說服自己,人非聖賢、誰能無過。

  可是他沒有,沒有跑到自己面前、沒有抱她、安慰她、沒有說對不起,他選擇坐在床邊溫柔地擁著可卿,默默給予支持,在這最難堪的一刻,他選擇支持的對象竟然是可卿?

  鏗鏘,心碎一地。

  她用十五年光陰、傾全力維護的婚姻也碎了滿地,她瞬間有一絲恍惚……恍惚間,她十五年青春盡心編織出的不過是一場騙局,心底百轉千回,一個是她專心信賴的丈夫,一個是她喜歡、疼惜的小妹妹,兩個都是她付出真心真意、全心對待的人,竟是這般對待自己?仰頭向天,她無語……

  空氣極其壓抑、沉重,劉若依死命咬住下唇,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頭,滿心的恨意化成火焰,恨不得燒燬床上那對yin蕩男女。

  他們狠狠傷了她的媽咪,也徹底破壞她對Dad的崇拜,怎麼可以啊,那是她好愛好愛的Dad,每次有人問她喜歡怎樣的男生,她總是毫不猶豫回答——像我Dad那樣的。

  可是……沒有了,短短幾秒,崇拜變成輕蔑,敬愛變為憎恨,她看不起Dad,看不起對婚姻不忠的男人。

  Dad怎麼能夠辜負她的敬愛,怎麼可以把她的崇敬丟在地上踐踩?他怎麼能夠和那個壞女人做骯髒事,讓他們約好要一起保護的媽咪受傷害?

  輕輕握住女兒的拳頭,幼庭心碎,對女兒感到抱歉。

  她不斷回想自己做錯了什麼,不斷回想如果在哪個契機點改變,她們今天就可以不必面對這些。她不斷、不斷自責著,想像著接下來呢,接下來她努力十幾年的家庭,還能不能繼續保持完整?

  劉若依感受到母親在顫抖,努力抬高下巴、吞入哽咽。她不夠勇敢,但她必須勇敢,她不能像個孩子,讓媽咪把自己護衛在身後,因為媽咪除了她……什麼都沒有了。

  輕輕拉開母親的手,輕輕抱了抱她,轉過身,橫眼怒視床上的「可卿阿姨」,以及選擇坐在她身邊的Dad。

  很好,這算壁壘分明了嗎?劉若依冷淡一笑。

  她銳利的目光逼得可卿不敢直視,只得垂下頭,默默落淚。

  見狀劉若依在心底冷笑。受害者沒哭,加害者卻哭得梨花帶淚?先哭先贏嗎?這是在爭取誰的同情呢?

  奇邦起身,低聲一句,「不怕,有我在。」

  一句話,催出幼庭滿嘴酸澀。她原以為這是自己專屬享用的句子,原來,只要他願意,他就可以是任何女人的支柱。

  下一刻,奇邦走到妻子女兒面前,輕聲道:「走,我們出去外面談。」

  幼庭直視他,緩緩搖頭。這是她的房間,可竟是她被要求「出去」,哭笑不得就是用來形容這樣的場景吧。

  劉若依輕輕回握母親的手、鬆開,大步向前,穿著拖鞋踩上床被。

  怕髒?不怕,這張床已被弄得夠髒了,她的拖鞋底比床上那個女人的心乾淨一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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