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你不去嗎?」恩恩一直回頭看著媽咪,小小年紀的他,也感受到氣氛不太對。
戴沂純僵硬的臉龐勉強擠出笑容,柔聲說:「你跟姨姨去,媽咪會在這裡等你。」
雖然心中小小的失望,還是乖巧的應允了。「喔」敏感的他看看媽昧,又看看睿叔叔,「睿叔叔,你不可以欺負我媽咪喔,不然恩恩就不要喜歡你了。」
如果是今天以前,還在喝奶的小傢伙這樣恐嚇他,姜睿明肯定會用他最邪惡的手法,竭盡所能的呵他癢,非得教他奶聲奶氣的求饒才罷手,只是……唉,他可憐的兒子,好不容易有爹叫,卻喊錯了人,白讓殷若昂佔了便宜。
揉揉恩恩軟軟的頭髮,姜睿明心中五昧雜陳。
「恩恩,走喔。」荊幼美很有效率的和殷若昂一起把恩恩帶出門。
大門關上的瞬間,門板觸碰門框發出砰的一聲,戴沂純跟著顫了一下。
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手心冷汗直冒。
荊幼美那個浪漫的傢伙肯定以為他們有很多話要說,事實上,姜睿明並沒有打算過度浪費唇舌。
他少爺此刻心情很不優,沒陪笑的興致,誰惹誰倒媚。
捨棄舒適的沙發不坐,為了跟她面對面,他一屁股坐在客廳裡那張矮長桌上,拽拽的踉起二郎腿,對著幾乎要把小腦袋垂到兩腿間的人說:「現在是要用發心跟我說話?」
被這麼冷冷的刮了一下,早已是心驚膽跳的戴沂純趕緊抬頭,像是犯錯的小學生,在他面前正襟危坐,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黑眸閃了一下,「真的是我的小孩?」
「對。」他是她唯一有過的男人,恩恩的身世再肯定不過。
「我要驗DNA。」他是法律人,習慣一切看證據說話。
雙眉微燮,臉色一陣青白交加,被質疑的不信任感令她很不舒服,她不由自主的捏緊粉拳,凝聲說:「可以,可是我有條件一」
條件?!
姜睿明將銳利眼眸瞇成一條細線,頓覺亮爾。她似乎搞錯情況了,現在可不是她有資格開條件,不過,聽聽無妨,於是他點點頭。
「驗過DNA後,只要證明恩恩是你的兒子,就請你像個男人,負起一個父親該有的責任」她瞪著他,像是在扦衛什麼似的。
戴沂純從來就不是撂狠話的料,但這次她是真的被他激到了。
很好,亮出利爪了。姜睿明挑了挑眉,彎起唇線欣然允諾,「當然,我一定會爭取孩子的監護權。」
她楞住,好像他說的是什麼複雜的程式語言,以至於她一時翻譯不過來。
「你、你說什麼?」她顫聲問。
「有這麼驚訝嗎?身為父親,我主動爭取兒子的監護權,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他似笑非笑的瞅著她。
戴沂純瞬間腦袋一片空白,表情怔然的望向他,老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她不是沒有假設過這個可能性,而且還不只一次,可真的聽他親口說出,還是覺得驚詫萬分。
原來,惡夢成真的感覺是冷,一種從骨子裡散發出的寒冷。
戴沂純臉色慘白,身子更是搖搖欲墜,雙手不自覺的環抱住自己,希望能給自己一點支撐的力量。
「你、你不可以這樣做。」兩片粉喇的唇瓣吐出一縷微顫的聲音。
「為什麼?」
這還需要問嗎?「恩恩是我的孩子。」她快哭了。
「別忘了,他也是我的孩子。」姜睿明非常好心的提醒她,不過從語氣聽得出來,他正在咬牙切齒。
「可是,這些年來一直都是我們母子倆相依為命的。」
是啊,這些一年來一直是他們母子相依為命的生活著,但是她有沒有想過,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不是他。
她的話,點燃了姜睿明身體裡的怒火,他伸手揪住她上衣領口,蠻橫的將她一把扯到面前。
「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讓我知道我有一個兒子,是你剝奪了我當父親的天職,剝奪了我兒子享受父愛的權利。」儘管他將聲音壓得極低,卻壓制不住潛藏其中的憤怒。
她被徹底駭住,膛瞪著兩隻大眼睛,無言。
陰沉的臉色、意怒的眼神、瀕臨失控的舉措……這些都是她不曾見過的姜睿明,他在生氣,非常非常的生氣。
被他的憤怒駭住的同時,伴隨而來的是對他濃濃的歉疚。
「對、對不起。」無法為自己辯駁的她硬咽道歉,「可是,可不可以不要把恩恩從我身邊帶走,我拜託你,拜託你……」淚水奪眶而出。
姜睿明沒有回答,鬆手放開她,別過頭,逼自己不去在意她的淚眼婆娑。
可惡的女人,現在是想要用眼淚博取他的同情嗎?她該不會以為只要流幾滴眼淚,就可以隨便把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吧?
她錯了,只有傻瓜才會為女人心疼。
他不看她。
他拒絕看她。
他打死都不會承認,自己的心正因為她的眼淚而方寸大亂。
他們之間再無對話,偌大的空間,就只剩下戴沂純一個人的低泣聲。
姜睿明可以閉起眼睛,也可以關上耳朵,卻始終無法趕走那不斷在心口縈繞盤旋的窒息感,這讓他越來越煩躁。
忍無可忍,他最終轉頭瞪向她,凝聲警告,「再不收起眼淚,我就讓你永遠都看不到孩子。」
聞言,戴沂純憋住情緒,瞬間停止嚼泣,來不及收起的眼淚懸在眼眶邊緣,眼睛一眨,馬上滾落臉頰留下淚痕,她火速抹去,湮滅證據。
這一連串可憐兮兮的舉動,差點瓦解了姜睿明刻意築起的憤怒表情。
他索性起身,走向面對一大片藍天的窗前,背對她。
該死!即便是這種時候,他還是覺得心動,對這個拆散他們父子的可惡女人,無法克制的心動著。
她哭泣的樣子,美得楚楚可憐……
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緊的握住,似乎非得這樣,才能克制住想要對她心軟的念頭。
他們就這樣一直各自安靜著,直到外出散步的三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