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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可可如遭雷擊。

  這個聲音,這個聲音……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眼前的男人膝蓋微曲,突然間飛躍起來,一口氣跳過四部車子,飛向停車場出口。

  匆匆一眼,她只來得及瞄到天權躺在地上,口鼻出血,似乎已經失去意識。詹寧蹲在他身旁,兩手抵看他的胸口,拚命想灌氣給他,清俊白暫的臉龐全都是淚痕。

  他還活看嗎?

  轉出停車場,外面是大太陽。

  銳利的光線刺入眼中的那一刻,她的眉心一陣劇痛,整個人又失去意識。

  第7章(1)

  「命運對你已經很仁慈了,你應該心存感激。」天機的嗓音透出絲絲寒氣。

  這是一間理論上知道是二十公尺乘而是公尺,除了一張祭壇和法器以外別無長物的房間。

  但此時方室內燭光幽渺,祭壇凝立,法器隨意地掛置在牆上。房間後半部,一團團不住翻騰的濃煙阻隔了視線,一眼望去彷彿延伸千百里之遙。濃煙中影影綽綽,猶如有無數的貨物在其中翻境。

  祭壇上躺看一個女人,紅髮白膚,雙眸緊閉,站在她身側的男人低頭望看她,神情溫存。

  天機站在祭壇的另一邊,依然是白袍廣袖,與蒼白的肌膚融成一色,一把滑亮得黑髮拖灑身後。

  她的手浮在可可的上方,感應她體內的氣機。

  「穿魂釘。哼,娘娘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天機清冷一笑。「她在練穿魂釘時,我已經拿它來射蚊子了。倘若我連這一招都解不開,也枉費我千百年來的修行。」

  南只是抬眼望她。

  「你們每個人的魂魄,都被我放在混元天鼎裡煉過。

  那只鼎煉出來的魂魄,便是二郎神的三尖二刃鋒都穿不透,娘娘那一手彫蟲小技,是想做什麼呢?」清冷的嗓音中透出一絲高傲。

  南慢條斯理地開口:「你知道,如果現場有精神科醫生,他會很樂意把我們每個人扔進醫院裡,好好研究我們的腦袋裡究竟在想什麼。」

  「你倒是挺不緊張的,打個。」她輕哼,後面那兩個字咬得特別重。

  南的手探向可可雙眸緊閉的容頗,卻在半空中停住。

  「抱都抱過了,現在想要迴避,不嫌太遲嗎?]天機諷刺道。

  他手下那幾個毛頭小子說的沒錯,天機生氣的時候有人味多了。

  「你打算怎麼做?」他依然盯看壇上的人兒,俊美的臉龐平靜無波。

  天機想著自已唯一的手足生生世世的顛沛流離,不禁有些心軟。

  「遠在第七世,我就跟你說過了。自然法則自有其運行之道,我們這些人雖然也會經過生死輪迴,看似在自然法則之內,其實已經逆天理。」她放緩了語氣,「之所以一切還能控制得住,其一是仗著我一身術法,在每個人的生死交關之際,讓魂魄得以安然移至下一世,其二……是因為我們尚未做出『更』有違天理之事。」

  南很清楚她口中的「有違天理」是什麼。

  她說的不是殺人放火,劫財劫命。善惡是一體兩面,

  有善即有惡,有黑即有白,這些早在天道之中。

  她口中的逆行天理,是改變天道的運行,例如永生,例如擅改他人命線,例如擅改他人命線而讓不該的人得到永生……

  「你很清楚為何你和天璇一相逢必受劫,一遭遇必磨難。」天機的唇角輕勾。「親愛的哥哥,是你強求了。」

  是他強求了……

  南的手指在身旁緩緩握緊。

  突然間,所有的回憶流入心間,即使隔了千百年,依然清晰如昨——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

  一聲細細地輕喚在他耳畔響起。

  臥榻上得黃袍靜坐不動,嘴角間已有隱隱的笑意。

  「皇帝哥哥……」

  他不必張眼都可以感覺到,有只指頭大不敬的想戳他這張龍顏。

  小指頭越伸越近,越伸越近……

  「幹什麼?」他眼也不開的斥喝。

  小人兒立即僵住。

  一張開眼,就是一張清秀明淨的容顏,像小狗兒似的,呵呵吐氣對他淘氣地笑。

  好乾淨的一個靈魂,他想。

  是新生的吧!只怕還是第一世。

  靈質澄透,靈光明晰,柔和潔白得像上好珠玉,不似他,早已濁污滄桑。

  這一世的他是哪一朝哪一任的皇帝,已經不重要,因為天生帝王龍命的他,每一生一世總為帝王之後。

  「瑤光呢?」修長的指輕點她鼻尖。

  「姐姐在練功房練功。」小小的臉蛋像河豚般鼓了起來。「姐姐叫我不要吵皇上……」

  「那你還來?」他曲指敲了下她的前額。

  噢!她抱著被敲疼的地方,小小聲地咕吒:「姐姐也說不能叫皇上『哥哥』。」

  「嗯,你也亂叫了。 」

  「還說皇上就是皇上,不能『你』呀『你』的。」

  「說得好。」又賞她一個爆栗。

  她腦袋瓜子一頓,垂頭喪氣。「可,皇上,我好無聊啊……好無聊好無聊……我不知道要做什麼。」

  他看她沮喪的小臉,歎了口氣。

  到底還是個孩子,十一、二歲出頭,正是愛玩得到年紀。這麼小就隨她姐姐一起進宮當女官,怎麼耐得住深宮清寂?

  「去倒杯茶來。」他擺擺手,給她找點事做。

  小臉蛋瞬間發亮,「好!」

  咚咚咚跑出去煮水煎茶。忙和了半天,茶端來了,倒有一小半灑在地上。

  他起身移坐到案頭,開始批奏折。

  喝了幾口茶後,旁邊那雙亮晶晶的眼神又擾他專心。

  或許蒼老的心容易被乾淨的新靈吸引,明知道把她遣下去是最簡單的,他竟然有些不捨。

  「研墨。」

  「噢。」小人兒快樂的端出墨盤,細細為他研了起來。

  「上紙。」

  「好。」她又很熱心的幫他擺了上好宣紙,擺好了狼毫筆,然後像小狗討主人歡心一般的等待他讚美。

  他心裡有個角落更軟。

  「坐下,練字。」

  「啊——?」所有小狗吐舌頭的表情消失,現下成了不折不扣的落水狗。

  「怎麼?不想?」他眉一挑。

  「還要習字?我昨兒已經寫了一天了。」她可憐兮兮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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