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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姆·費雪曾經是羅伯森的搭檔。」他往椅北一靠,拿起水晶杯中的可樂淺啜幾口。「他比羅伯森大幾歲,入行的時間更早,羅伯森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

  「像羅伯森現在帶葛瑞絲一樣?」可可點點頭。

  「可以這麼說。」他點頭同意。「大約十年前,南集團和美國政府的秘密單位有一項合作關係,內容是針對國外幾個……敏感的組織。」

  「OK。」可可在這方面pass。

  「這個計劃被敵人滲透了,一名情報員和他的線民陳屍在紐約市一間三流旅館裡,費雪是該案的承辦警官,當時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南集團下的手。」

  可可忍住問他「那你們有沒有做?」的衝動。

  他眼中的光芒一閃。「不,不是我們。被滲透的人是政府那一頭,我們花了點時間找出叛徒是誰,甚至和費雪合作了一段時間。層級越查越高,最後來到一位官員身上。但是我們能收集到他涉案的罪證之前,他已經搶先一步讓人將費雪滅口。」

  看似平靜的陳述裡,處處是驚心動魄。

  可可沒有那麼天真,當時他們要殺的人絕對不會只是山姆·費雪,他必然也是目標之一,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

  「這件事牽涉的機密太多,層級太高,不是一個紐約市警察可以應付得了。」他把水晶杯放下。「羅伯森一直深信費雪是我下令滅的口。或許某方面來說,他的死我也有責任,但我沒有殺他,沒有必要。」

  「那個官員呢?」沉默了片刻,可可輕聲問。

  南挑了下唇角。

  「他又是另一回事。我讓人將『移除』了。」

  可可知道「移除」是什麼意思。她又沉默下去。

  南雙眼直視著她。

  「可可,我不符合傳統對『好人』的定義,但我不濫殺無辜,我也不欣賞為了自身利益而犧牲無辜的人。許多人並不適合進入司法系統接受審判,有太多機密容易外洩,更多探員的身份會被曝光,人命會犧牲,司法也不見得制裁得了他。」他深深看著她。「由我來處理他等於幫美國政府一個大忙,許多高層人士都鬆了口氣,包括你們稱之為總統的那個人。」

  他稱呼美國用的是「美國政府」、「幫美國一個忙」、「你們稱之為」等第三人稱,彷彿這裡並不是他的國家,雖然可可知道他確實擁有美國籍。

  這塊土地只是他選擇的住所,他對待整個世界的觀點就是如此,一個冷然的局外人。可可漸漸明瞭。

  他周旋的領域可以明亮炫目如「時尚風雲」,也可以黑暗陰森如情報廝殺,她的背心隱隱有一股寒慄。

  或許山姆·費雪在接下案子的那一刻就死了,只是當時他自己還不知道而已。

  「費雪有家人嗎?」她不想做任何評判,只是問。

  「一個女兒。當時年紀還小,沒有其他親人,於是我為她安排了一位監護人出面領養,表面上和南集團查不到任何關係。由我們出面目標太大,」他解釋。「不過她所有費用都是我支付的,我們定期聯絡。很聰明的一個女孩!有時刁鑽得讓人頭疼。

  可可背上的寒慄淡去,心頭開始輕盈。

  她喜歡他提到那個小女孩的口氣,即使輕描淡寫,依然掩不去底下的縱容喜愛,他們的關係一定很親。

  那個小女孩在失去了一個父親之後,得到另一個父性角色。雖然父母是永遠無法被取代的,起碼她沒有被丟到龐大的社福體系裡淹沒。

  南並不像外表那樣的冷然淡漠!他也會關心、也會照顧、也會疼愛,只要對方是他認為有責任照顧的人。

  「像長腿叔叔那樣?」可可調侃。

  「去掉那些可笑的愛情戲碼。」南向她保證。

  可可大笑。

  「好,納坦斯。」她舉起可樂杯啜了一口。

  南歎了口氣。「如果你要的話,我可以幫你打聽——」

  「謝謝!」他話都還沒說完,她搶先一步應了,免得他改變主意。

  南無奈地望著她,被看的人一副小頭銳面、撿到便宜的樣子,一點都不會不好意思。

  猶記某人說過,幾個小時前她還覺得他很可怕呢!他又好氣又好笑。

  看了下牆上的鐘,她驚呼一聲,跳起來。

  「我得走了,早上要去醫院陪荻荻,下午還有兩個攝影預約。」

  她匆匆把盤子收一收,放到流理台去——這裡的杯碗瓢盆隨便打破一個可能都要花她半個月薪水,還是留給專業的去洗好了。

  「醫生說今天可以確定何時讓她出院,我得開始替荻荻的出院做安排。」她在玄關找到自己的包包,天知道昨晚那種心神狀態她為什麼還知道要抓著包包出門。

  順長的玄黑身影從頭到尾跟在她後頭轉。

  離開前,她一手抓住大門,突然回頭,直直望進他眼底。

  「不是你不重要。」

  不是你不重要。她說。

  就因為太重要了,已經融成她的一部分,於是什麼事都不需要再問,什麼過往都不需要再說。

  是真的也好,是幻境也罷,所有的一切她都不再在乎。

  這一生,他們兩人相逢,並且再度相愛,這就是最重要。

  南微微一笑,扶住她的頰,深深切切、如醇酒般的一個吻。可可閉上眼,讓他的唇舌盡情的和自己繾綣。

  「他們交合了。」

  天機的靈識站在無垠虛空中,觀視那億萬千百條命線聚集之所。每一條命有如水草般蠕動,有些互相糾纏,有些永遠分開,有些命線終期一生只是靜靜獨立。

  忽地,一抹光點劃破虛空,命線的溫床受到震動,開始由慢而快,密密震動,到最後撼動了天地,無法隱匿。

  天機身子微微一晃,立時被震回凡間,一雙強壯的手立刻扶住她。

  她雙腿無力地軟倒,雪白的臉上滿是細小的汗珠。楊克急急將她抱起來,放到臥房的床上,交握的雙手為她渡氣穩住心脈。

  「我解不開。楊克,我解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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