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妮清了清喉嚨,來段開場白,為了表示自己心無芥蒂,她先向關係最尷尬的無慮打招呼。
「無慮,你產後復原的狀況還順利吧?」
其實性格溫柔如水的無慮已經不再那麼在乎過去,畢竟時間已經久遠,大家也都找到自己深愛的男人。無慮自己兩個月前生下了第二個孩子,婚姻幸福。
只是因為她天生沉靜,要是有機會遇到若妮,總是不曉得要和她聊什麼才好,兩個人才一直都很生疏尷尬。
「我很好,謝謝。」無慮柔和地微笑。「本來想帶孩子出來給大家看看,不過她年紀太小了,要是中途哭鬧起來反倒麻煩,乾脆請保母照顧一下。」
「寶寶叫什麼名字?」若妮很感興趣地問。
「蕎依(joy),麥特取的。他說這個小寶貝是他的歡樂泉源。」
無慮沒多想,但麥特的名字一冒出來,氣氛馬上尷尬起來。若妮只好若無事地轉向趙紫緩,無慮藉機拿起花茶抿了一口。
「若妮,你說有事需要我們的幫忙,請問是什麼事?」不等她們避諱來避諱去,紫緩直接指重點。
她愉要好奇死了,從兩天前若妮主動邀約開始,她就猜得心癢難搔,恨不得今天中午快快來到才好。
一聽她主動提起,若妮鬆了口氣,也不囉嗦,直接說出今天的主題。
「請問你們對『功夫』瞭解多少。」
「……功夫?」
三個台灣女人面面相覷,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一個外圍佬約她們出來,就為了問這種問題。
事實上,若妮會想問這件事,還是因為接到方可可的電話。
她和辛瑤光的小姑在南集團的餐宴上見過幾次,私下不能說多熟,但她對這位爽朗的女人印象一直很好,幾次有機會見到都聊得很開心。
前兩天方可可打到她的手機,竟然是為了問天權的事。
「我聽說天權還在你們家,請問他現在都恢復了嗎?」
「我想應該是恢復得差不多了吧!」若妮雖然驚訝,也沒有去問可可是怎麼知道的,又是如何問到自己的手機,反正開陽那邊的朋友總有些奇怪的管道知道些奇怪的事。
「那他沒有什麼其他的後遺症吧?例如內傷之類的?」
「我想還OK· 」
「那他什麼時候會回去?」
「呃,大概等他想回去就會回去了吧……」
這種模梭兩可的答案連若妮都有點心虛。
掛斷電話之後,若妮開始深深的反省。
她果然對開陽和他那些功夫朋友還是瞭解太少了。
可是她想了下身邊的人,都是跟她一樣的美國人,能回答她相關疑問的,好像只有眼前這三個東方女人了。
最後她只好克服心結,主動打給紫緩約了大家出來喝咖啡。
「你想知道哪方面跟功夫有關事?」成萸先試探她。
功夫是很博大精深的主題,她們沒把握可以用英文向一個外國人解釋清楚,成萸甚至懷疑有些名詞根本連對應的英文都沒有。
「你們把知道的全部告訴我,再小的細節都OK,我統統想知道。」若妮熱切地望著她們。
三個女人交換一個視線。
「呢 ……武俠小說不是我偏愛的體裁。」趙紫緩先承認。
「我只看金庸。」成萸第二位附和。
「我也是。」無慮小聲地認罪。
若妮和她們靜靜互望半晌。
「所以你們什麼都不曉得?」
她們不是東方人嗎?東方人不是應該都要知道功夫,就跟日本人一定都知道沙西米是一樣的嗎?
她絕望了!
「你有沒有一個比較具體的問題,我們比較好發揮。」難得一個外國人對東方武學如此「醉心」,成萸體內油然而生使命感。
「就是……」若妮努力地想著該如何用字譴詞。「假設——這一切只是純假設——假設有一個男人,輕輕一跳可以跳一層樓高,這種功夫叫什麼?」
「輕功。」趙紫緩想也不想地回答。
幸好這題簡單。
「好,另外,如果他隨便一掌推出去就可以把敵人撂倒,有時還順便吐血什麼的,敵人就很不負責任地死掉了,這個又叫什麼?」
為什麼死掉的人還要負責任啊?
「內力。」無慮見機不可失,馬上搶答。
「對對對,內力內力。」若妮拚命點頭:「我記得開陽有說過這個字……」
「誰說過這個字?」成萸的耳朵拉尖了。
「沒事。那內力是做什麼用的?」若妮趕快問。
簡單的兩個問題都被同伴搶走,只剩下申論題的成萸升起危機意識。
請問,你要如何對一個外國人解釋內功這種事?只怕連東方人都沒有幾個講得出原理。
另外兩個台灣人同情地望著她,成萸還是盡自己最大的能力試了。
「從中醫的角度來看,人體是一個能量磁場,有一套經脈連結全身各個部位。我們相信修習內功之後,你的能量可以透過經脈貫全身磁場,發揮一般人無法發揮的潛能,便如跳得比正常人高,力量比正常人大,這就是所謂的『內功』。只要按部就班、持之以恆的修煉,每個人都有機會變成內功高手。」
啪啪啪啪!兩個同伴拍手鼓掌,對她刮目相看。
「雖然如此,內功在現今幾乎傳了,現代人大都只知道一些強身健體的皮毛。要像你說的那樣一跳就一層樓高,或是一掌打死,那只有在電影裡才看得到。」紫緩補充。
「我可不這麼認為……」若妮含在嘴裡咕噥。
「什麼?」三人好奇地問。
「沒事。」既然是已經失傳的東西,她老公說不定還不想太招搖,於是若妮的問題更加保守。「好,假設,依然是假設!」
她的假設也太多了吧?三個女人翻個白眼,不知道她到底在搞什麼鬼。
「如果有一個人受了很嚴重的傷,是那種會讓人昏迷不醒、甚至死掉的重傷,就算送到醫院去,醫生可能也救不起來。」她很用力地強調那傷勢。然後另外一個人要救他,又找了第三個人來,他們三個人就關在房間裡好幾天。等他們出來之後,那個受傷的人竟然已經可以走運煤了——我不會說已經全好了,因為他的臉色仍然很蒼白,可是才幾天的工夫就能下床走,也是一種奇跡,像這種情況又要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