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雷怒哼一聲,「我胡說?讓人聽笑話?別以為媳婦受的委曲我不知道,那小子沒進新房,到現在也還沒圓房,這倒好,萬一他已辱沒筠兒的清白,筠兒的一生幸福也全沒了!」
老王爺還是扯開大嗓門吼叫,就是要讓那個不知好歹的兒子聽到,但背對著東方紫的筠兒怎麼知道呢?
她慌張的來到公公身前,「不要,不要跟皇阿瑪說……拜託,阿瑪,紫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不願圓房……」
東方雷跟福晉同時一愣,「你說什麼?」
東方紫也怔了下,但隨即苦笑。她對任何人都這麼誠實,他真的敗給她了。
「是真的,在大婚之前他便將話說清楚了,是我執意要嫁的。」說到這裡,筠兒有些羞赧,但她仍勇敢的說下去,「我心疼他,也希望能報他為我找到親人的恩,所以我很願意當他的妻子,請阿瑪別跟皇阿瑪提這些事兒,就說我過得很幸福,好嗎?」
看向一臉認真的筠兒,老王爺夫妻倆相視一眼,福晉伸出手,緊緊握住她的,「你真是個好孩子,娶了你是紫兒的福氣,他就拜託你了。」
「是啊!阿彌陀佛的你懂得感恩,他呢?到現在還不明自己該付出什麼呢!」東方雷有感而發,只希望他那死腦筋的兒子在男女感情上能長進,把握當下,免得到手的幸福飛了。
筠兒目送馬車遠去,臉上雖帶著意,心裡卻是沮喪的。她似乎將事情愈弄愈糟了……她咬著唇瓣,笑容也漸漸消失在嘴角。
殊不知,她跟福晉所說的一席至直至性的話,全入了東方紫的耳裡,他的黑眸多了一抹奇異的光芒,但很努力的壓抑著,也不忘提醒自己那顆過度悸動的心──她是為了達恩才執意下嫁的,光這一點,他就不該也不能佔有她!
東方紫在理性剖析自己與筠兒之間該有界線後,遂將心思全放在追蹤反皇黨上頭。
目前追查的那條線,已有往江南這裡來的趨勢,反皇黨為了向洋人購買大炮與火器,私下運了巨款藏匿在某處,最大的金主聽聞就是杜王爺。只是杜王爺設了層層的隔火牆,他們不管找到哪個私下接線的人,那把火都燒不到最上層的他。
這筆巨款,他們勢必要找到並攔截,避免其進行武器的交易,讓杜王爺無法再靠它們肆無忌憚的掀起波瀾,畢竟沒錢難辦事……
東方紫不願鬆懈的投入行為,筠兒都看在眼裡,尤其是前些日子,他更忙得連人影也沒見到。最近他雖然天天在家,卻有不少面生的人物進府,看來好像是三教九流皆有,總是進書房與他談論不久後又離開。
一股強烈的不安縈繞心房,一想到額娘離付前要她好好照顧他,她便再也忍不住的前去書房想找他談談,沒想到在半路就遇到他們──
她怔怔的看著換穿一身黑色勁裝的東方紫,在他身後還有一大群同樣裝扮的男子,他們個個蒙面,看來是要去執行什麼任務。
她擔憂的看著他,「都已三更天了,你、你們……」
「回房去。」東方紫沒打算讓她說完話。
看這情形,他們八成要去做什麼大事了,因此她也不敢耽擱,「好,我回房,但請你一定要回來,好嗎?」
「你不可以跟。」他知道她會輕功,而且還不弱,但他上回跟鎧斳在皇宮布的線,就敗在不知情的她身上,所以這回絕不能再讓她跟,以免壞了大事。
筠兒還真的想跟著去呢!可一見他那雙黑眸中寫滿冷硬,又想到自己的功夫只有半調她只好放棄,「好,我不跟,這是因為不想成為你的累贅,但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他沉默點頭,示意身後的人跟著他往後門走,那裡已有三輛馬車在候著。
不一會兒,沒有點上燈的三輛馬車立即消失在夜色中。
筠兒回到房裡,卻怎麼也睡不著,她心驚膽顫,明白東方紫要做的一定是危險的事,所以她從床上起身,打坐念起心經,請菩薩保佑大家一切平安。
沉靜的夜,運河上倒映著天上的皓月,河面上波光粼粼。
東方紫一身蒙面黑衣勁裝,率領一群侍衛從一艘毫無燈火的船舫,跳上另一艘停泊在運河上的畫舫,畫舫裡一名留著八字鬍的勁裝男子,就是他今晚的獵物──反皇黨的江南分堂堂主。他們必須要活捉這個人,並從對方口中得到那筆巨款的藏匿處。
男子發現異狀,大喝一聲,「快走!」但來不及了,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這艘畫舫會無聲無息被潛入這麼多刺客。
霎時間,船身晃動,寂靜的運河上騷動起來,刀光劍影中,打鬥聲還有重物落水聲此起彼落,不一會兒,甚至出現了火光,船上失火了。
火焰愈燒愈旺,船上的死傷人數也愈來愈多,東方紫的劍直指分堂主,冷冷的道:「束手就擒吧,你的人已經倒下一大半。」
分堂主怒視著他蒙面露出的一雙冷厲黑眸,再看看圍繞在他身邊自己受傷的同伴,以及趴臥在甲板上鮮血直流的弟兄,不禁眼睛微紅,抬頭瞪著他,一張老臉氣得扭曲,「要我投降?想都別想!你們是哪一個道上的人?沒臉見人嗎?把面巾拿下來!」
東方紫冷笑一聲,「你隨我回去,我就讓你看看我是誰。」
「哼!不過是清廷的走狗,看了還傷眼,我也不屑看!」
黑眸危險的一瞇,「逞口舌之勇,沒有好處。」
「是嗎?」分堂主大笑一聲後,恨恨的一咬牙,與起染血的大刀指著他,「不會就這麼結束的,我們的人已深入大清各地,不會因此而消失。」
「對,反清復明,我們一代傳過一代,不成功絕不停止!」分堂主身邊受傷的同伴也大聲附和。
「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分堂主激動的大喊一聲後,刀子就往自己的胸口插下,頓時鮮血迸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