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兒畢竟重傷在身,實在太脆弱,她就要撐不住了,手拚命在顫抖,「對……不起,小芙蓉,我快撐不住了……」
「不會……不要對不起……你對我夠好了,真的……你快放手啊,我不會害怕的……」小芙蓉淚如雨下,話才剛說完,兩人便同時往山崖下跌,只是雙手依然緊緊握著──
驀地,一個身影飛掠而來,一股力逾萬鈞的掌勢也同時在空中呼呼作響,杜晦身邊的黑衣人居然連站都站不住,霎時跌得東倒西歪。
同時間,杜晦也難以置信的看著東方紫緊抱住明明已跌下山崖的兩個格格,他那身手如閃電般迅疾墜下後,卻又能抱著兩人直飛而上,這等功力太可怕了,自己竟還不自量力想跟他鬥?!
幸好來得及,幸好來得及……東方紫緊緊抱住兩人。老天爺,他的心幾乎要停止跳動了!
老總管率了一批手下趕過來,輕輕的將兩位格格帶到身後安全的地方。
東方紫回過身,瞪著杜晦,神情狂鷙凶狠,活像要將他碎屍萬段──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立即雙掌擊出道:「你們死定了!」
不一會兒後,鎧斳、祁晏也率領手下趕過來,但他們顯然慢了好幾步,現場一片狼藉,屍首四散……就算活的也半死,哀嚎聲四起。
不過,最恐怖的還是東方紫的表情,他英俊的臉上沾染鮮血,卻有一抹殘佞邪笑,即使他們跟他當了那麼多年的朋友與戰友,都未曾見過他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神色,可見這些人真的把他惹火了。
解決一切後,東方紫朝二人點點頭,走到老總管身邊看著筠兒。
他像怕碰疼了她,極盡輕柔將她凌空抱起,知道她仍活著,他感恩上蒼。看著她痛苦到說不出半個字來,只能用微腫的眼眸凝望著他,他好心疼。
鎧斳貝勒也抱著驚魂未定、淚如雨下的小芙蓉,她伸出手緊緊握住筠兒的手,哽咽道:「我們可以回家了,筠格格。」
筠兒那張青紫紅腫的臉上,綜放一個極輕微的笑容。
「對,讓我帶你回家吧,筠兒。」東方紫的聲音因心疼而沙啞。
確認她們終於安全了,筠兒緊繃的神經一鬆懈,這才昏厥過去。
東方府裡一陣忙碌,下人們進進出出寢室,一個時辰下來後,筠兒已經淨身。大夫看過了、給了藥,下人也去熬藥湯,只是她看來還是好淒慘。
不久,閒雜人等全都退下,房裡只剩東方紫,他親自為她的身子敷藥,力道能有多輕就多輕。
看著他如此小心翼翼,她的眼眶再次泛紅。
直到為她滿佈青紅瘀傷的身子擦好藥後,東方紫才靜靜的坐在床畔,深深凝望著她,而她亦癡癡的凝睇,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我想坐起來。」她道。
他扶著她坐起身,但她虛弱的表情仍告訴了他,她有多麼吃力。「很痛?」
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低啞著嗓子道:「不、不痛。」
「還在逞強?我已心痛如絞。」他咬緊牙根,強忍住男兒淚,因為她渾身都是傷,尤其是那張臉,簡直被揍到不成人形──可恨!他應該將杜晦再多殺死幾次的!
筠兒忍著不喊痛,可看到他眼眶都泛紅了,她忽地鼻頭一酸,淚水滴滴答答的頻頻滾下來。
「別哭。」話語乍歇,東方紫輕輕吻上了她的唇,極盡溫柔之能事,心中的珍惜、不捨與心疼,全化在這個吻裡。
筠兒被折磨太久,神經也緊繃太久,她太過疲累了,一吻既休後,如今她已然安心,便在用了藥後再度沉沉睡著。
一天又一天,東方紫守著她,日日看著她沉靜的睡顏,長而捲翹的睫毛下陰影成扇形,讓蒼白的她看來更顯憔悴。他萬分心疼不捨,又請大夫開了些補品、藥品,替她內外調養,終於,她的氣色一天天愈來愈好,那張膚色不一的臉也慢慢轉為原本的白皙。
今天,她再次從睡眠中醒來,看到他仍坐在床沿守著自己,不由得嫣然一笑。
終於笑了!這是東方紫期待已久的笑容,天啊!他幾乎要因為她這個笑而跪地謝天了!
筠兒現在自己可以坐起身來,但他仍貼心的在她背後塞了枕頭。
「感覺如何?」他問。
「再好不過了。小芙蓉呢?」
他笑,「她成了另一個小佛祖,天天打坐唸經,說是要你早早醒過來。」
一想到那個畫面,筠兒又是感動又覺得好笑。
見她笑了,他總算能明白她過去為何一直要看到他笑,原來,愛著一個人就是要對方快樂,而笑容是最真實的表情。
他伸手輕撫她的手,「謝謝你撐過來,我好怕會失去你。」
「我也是,但我心中一直有個意念存在,我不要你寂寞,不要你又變回沒有遇見我之前那個冷漠冷血的東方紫,我不要你過著沒有笑容的生活。」
他喉頭哽咽,「是,所以這一生,你絕不能離開我,絕對不可以。」
「我捨不得的,就是一直都捨不得才一路追著你、看著你、巴著你……」
「是啊,像小鳥跟著母鳥。」他貪婪地看著她的笑容,再也忍不住的傾身,輕柔而深情的吻上她的唇,然後才依依不捨的放開。
見她臉上泛著幸福的笑意,他也笑了。
「知道嗎?只要看到你笑,我就感到好幸福。」筠兒不禁又道。
「筠兒……」東方紫心中一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她再次嫣然一笑,「真的,見你在我身邊、臉上有著快樂的光彩,光是這樣我就幸福得要忍不住讚歎了,感覺好美滿。」
他輕輕點了下她的額際,「小傻瓜,這樣就感覺美滿?我還要給你好多好多的幸福呢。」
她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知足常樂嘛。」
他深情的凝睇著她,俊臉上的笑容更動人了,這是從她動不動就用阿彌陀佛和那些佛理來開釋他後,他第一次這麼高興聽到這四個字。
看來,她真的把他洗腦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