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嫁給慕容眉了?」他困惑地看著雪白的被單上不該出現的嫣紅血漬。因為發燒頭腦還有些不清醒的他,努力思考著這其中的含意——「對了,慕容眉的身體不好,看來你們只有夫妻之名,卻設有夫妻之實。」
「現在你滿意了?」她喘息著,臉上淚痕猶在,糾結的眉心始終沒有舒展。
「還沒有……」他吻著此刻蒼白的朱唇,「因為我還沒有得到你的心。」
「從今以後,你永遠也不會得到。」她咬牙切齒地咒罵,沒有得到他的回應,只換來身下更劇烈的痛楚,如潮水一股湧來的羞辱感,和著痛楚幾乎將她的身心都撕裂成碎片。
當他擁著她沉沉入睡的時候,她恨不得找把刀來,將自己違同這個男人一起送上黃泉,但她無法,他微燙的體溫為她驅趕著週身的寒意,那眉梢眼角殘留的春意與憂傷,是她更加為自已悲傷的原因。
她恨他!
因為此生從未有哪個人這樣殘忍地傷害她,且傷得如此徹底。
但是,一但是,一被他緊擁在懷中對,她卻發現自已竟然已愛上了他。愛上這個霸道狡詐,心思如海一般深邃的可怕男人。
是幾時開始的?她不知道。
但她希望可以盡快將一切結束,就當這是一場惡夢,醒過來就沒事了。
可夢醒時,一切真的可以化作虛無,成為過去嗎?
姬明煙每次出門都有老徐陪同,這一次也不倒外。
她坐在馬車中,活著江岸漫無目的地前行,老徐習慣了她這種漫遊的出遊方式,也不多問。
走了不知多久,一直呆呆看著窗外風景的她忽然叫了聲,「老徐,停車。」
他勒住馬頭,她下了馬車,看著前面小山上的小廟。
「我要上山拜佛。」
老徐笑道:「姬姑娘,這廟早就荒廢了,連個和尚都沒有。」
「沒有和尚最好,更是清靜,我向來見山拜山、見佛拜佛,既然遇到了,不能不拜,廟裡總有泥像吧?」
姬明煙說著,也不管山路是否好走,就執拗地上山。老徐只好拴住馬,疾步跟了上去。
推開廟門,裡面果然一片蕭條,連半個人影也沒有。
老徐苦笑道:「您看,我說沒有人吧,這裡的泥像大概也都爛掉了,您還是和我回去吧。」
他一腳邁進廟門,身子還沒有站穩,忽然覺得身後一陣陰風吹來,便閃身往旁邊一跳,一柄雪亮的鋼刀就擦著他的脖子蹭了過去。老徐一個翻身,雙拳掄得虎虎生風向身後之人的兩邊太陽穴擊出,那人變招也快,一濘可氏身躲了過去,接著一揚手,從手中灑出一把粉末。
老徐低聲怒斥道:「不要臉,贏不了就出陰招。」話音未落,他已經咭咚一聲躺倒下去。
在一邊冷眼旁觀的姬明煙微微抬起下巴,看著對面的人道:「拓跋大人很守約。」
拓跋隆笑答,「我說過要達成姑娘的心願,就必然會全力以赴。這徐宗齊曾是軒轅策麾下的一員虎將,如今仍是老當益壯,若非姑娘提點,我還真沒留意到他竟然會扮成車伕跟在姑娘左右,看來軒轅策為了防止你逃走,真是煞費苦心了。」
她面無表情地說:「只要今天能離開江南,我日後自然不會虧待了大人。」
他笑了笑,「姑娘不必客氣,實話實說,我也有求於您,我們算是互惠互利。我的馬就在後山下拴著,姑娘這就和我下山?」
「不,我們還是坐馬車走。」姬明煙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老徐,「你最好換了他的衣服和我一起上馬車,這樣才不會引起軒轅策手下人的注意。這裡畢竟是他的地盤,臨江多得是他的眼線和密探。」
「還是姑娘考慮周到。」拓跋隆笑著將自已和老徐的衣服調換了下,對著昏迷不醒的老徐說:「這迷魂粉用在一般人身上可以昏迷四五個時辰,你是個練家子,最多兩個時辰就應該能醒過來了,對不住,得罪了。」
兩人回到車上,他拉起馬緩問:「姑娘打算怎麼走?大搖大擺地從臨江的城門離開?」
「沒那麼容易。」姬明煙咬著下唇,「我的車只能在城內行動,若是出了城,必然引來重兵追捕。」她交握著雙手,看著拇指上那枚翠綠的戒指,「我們走江上。」
「江上?」拓跋隆以為自已聽錯了,「那裡可都結冰啦,怎麼走?」
「城西有一處江面只結了一層薄冰,這兩天又被捕魚的人砸開了。加上今天的天氣暖和了些,駕一條小船,說不定可以劃到對岸去。」
他想了想,「這可是步險棋。若是你的算盤落空,江面凍住,無路可走。你還有別的路嗎?」
「沒有了。」姬明煙的語調清冷平和,沒有一絲感情,「若真的如此,便是天要亡我,我就順從天意去死好了。」
拓跋隆微驚,回頭又深深看她一眼,「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死的。」
她輕顫著抱緊雙臂,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這句話似曾相識。
不知道在何對何地,恍惚之間,似有人和她說過一
你休想死,有我活著,無論鬼神,都不能把你帶走。
可是,若一個人已心存死志,誰又能救得活她?
軒轅策啊,你該知道這個道理的。
第6章(1)
臨江城西郊的岸邊,聚集了一些漁民,清晨在江上捕了魚後,收了船,三三兩兩地在江岸上或蹲或坐的抽著旱煙聊天。
姬明煙的馬車停到江邊時,自然引起那些漁民的注意。
「這馬車好像……是王府的吧?馬車的車門上還有王府的標記。」
「可是王爺從不會坐車來這裡啊。」
這時候,一直在角落蹲著的一個戴著斗笠的年輕男子忽然站起來走了過去,對車裡說了兩句什麼,車門便開了,從中走下的那名女子,讓一名漁民驚呼,「哎呀,原來是姬姑娘!」
姬明煙的名字在臨江早已是人盡皆知,認出她來,幾名漁民也忙不迭地站起來,敬畏又好奇地伸長脖子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