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叫玥心……「姓什麼?」
「童。兒童的童。」
「童……真是一個可愛的姓氏。」蘇鈺唐笑了聲,長眸半斂,像是在思索什麼,片刻,才抬睫看著她問:「幫你取名字的人,是不是希望你的心像月亮般明亮?還是溫暖?」
她瞇眸笑,忽然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食指還誇張地輕貼唇腹。「不對哦……噓,其實這是我的秘密。我告訴你,你千萬別說出去啊……事實上呢,我每到月圓的夜晚,就會發作,會對著月亮ㄠ嗚ㄠ嗚地咆叫,所以名字裡才有月字;又因為需要很強大的力量,才能吸食更多的生血生肉,才用玉字邊的玥,因為這個玥有神珠的意思,擁有神珠的狼女,哇塞,多威風呀!」她邊說還邊做出啃咬的動作。
沒想到她有這麼勁爆的言行,蘇鈺唐很明顯地呆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他輕咳了聲後,長眸邃亮地盯著她,道:「你是說……你是狼女?」他故意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回。
如一般樂團演奏服裝一樣,走黑色系,她下半身是條黑色窄版長褲,搭上黑色高跟鞋,上半身是黑色貼身V領線衫,很普通的穿著,可她膚白,黑色系的服裝便更彰顯出她近透明的膚色。
「傳說日本山中有雪女,長相美麗可愛,個性也都很溫柔,要我看,你是雪女。」他定定望著她說。
童玥心愣了下,突然輕笑出聲,說:「原來這醫院有甜言蜜語科?」
她當然不會以為他對她有意思。以外型來說,他的相貌和身份必然會吸引很多美麗女子;以內在而言,他們又不熟,他哪瞭解她這個人呢。只是,他究竟想做什麼?
「我是整形外科。」
「哦……」她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整形外科醫生,難怪他看她的眼神總讓她覺得像在觀察什麼生物一樣。他是在研究她五官長得完不完美嗎?想到這兒,她不禁又笑出聲,音調輕輕軟軟的。
「有問題嗎?」
「沒有。嗯……你想要跟我說什麼?」她想起稍早前她腦海轉過她被割下一塊皮膚拿到顯微鏡下研究的畫面,淡色秀眉微挑。「你對我有興趣?」
對她有興趣?倒有自信。蘇鈺唐淡勾豐唇,默不作聲。
「對我有興趣也沒用啊,我這個沒辦法整的。」她指著她的發。
聞言,他微瞠俊眸。她的意思是……
意外她心思之際,她突然從隨身包包裡翻出一包面紙,抽了兩張,用力擦了擦眉毛和眼睛,淡褐眉彩淡去,露出她白色的眉毛,黑色睫毛膏雖擦不掉,但也有了一些些白色。
童玥心將面紙放回包包裡,突然踮足,兩手攀著他寬肩,湊近她那張雖有彩妝、但仍能看見她白皙膚色的臉蛋,對他猛眨了好幾次眼,才笑嘻嘻道:「蘇醫師,看到沒?這個白的,這個也白的,還有這個。」她一手點在頭髮上、點過眉梢,最後指著自己的長睫。
「都不能整的欸。還是現在醫學進步到可以把這些白髮拔光光,再植入新的黑髮?就像植牙那樣?不過會很痛吧……」她忽然垂落肩,兩手貼住眉,嘟起紅唇來,好像真的體驗到那種被拔毛的痛似的。「我想像自己成了被拔毛的雞……」
他瞪著她,她卻噗嗤笑一聲。「蘇醫師,五分鐘差不多到了,我們都沒說到重點欸,你把我攔下來究竟什麼事?」
蘇鈺唐又瞪她。她難道就沒東扯西扯的?半晌,他道:「既然五分鐘都過了,那我們找地方詳談,我請你吃飯,再送你回飯店?」
「請我吃飯?」她訝望他,笑道:「從小我媽媽就教我不可以和陌生人走,老師也常常這樣叮嚀我們,難道你媽媽沒教你不可以隨便和陌生人出去嗎?」
他僵了下,平聲道:「我媽死了。」
童玥心微瞠眼眸,抿抿嘴後,才說:「……真抱歉,我不知道,我只是……」
他覷著她的神色,從眼神,到表情,每一個細微的神情都不願錯過似的。然後,緩緩啟唇:「沒關係。如何?先去吃飯?」
「真的要請我吃飯?」她圓睜褐眸。「為什麼?」
「我弄掉了你的帽子,請你一頓飯算是賠罪。」
……這理由有點奇怪。她頓了下,擺手笑著回應:「帽子撿起來就好,而且你也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粗心沒看到你,所以沒關係的。」
「那如果說……我為我對你的調戲感到抱歉,所以請你吃頓飯,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調戲?這理由更妙了。童玥心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問:「你哪時調戲我了?」
「剛才。」他神色平靜,長眸靜深。「我不吃糖,又跟你要了糖。」
「哦……」原來那是他在調戲她?不知怎地,她感覺一陣熱氣從脖頸開始往上蔓延,兩頰熱辣辣的。
尋思了幾秒,她輕咳了聲後,說:「既然你都說是調戲我了,我當然更不能跟你走呀。」
她當然不會以為他所謂的調戲真是調戲,她沒那樣的條件,別看見她就流露鄙視神色她就很開心了;她想也許他只是覺得她這樣的「人」很特別,才想跟她攀談幾句吧,畢竟她也算是個活教材。
「這樣……」蘇鈺唐垂眸,一手滑入西褲口袋,一手摩挲著下顎,似乎對於她的拒絕感到很困擾,抬眸時,他眼底略帶笑意,問道:「怎麼辦呢?我好像找不到理由可以請你吃飯了。」
這女子聰慧,他也就乾脆坦承自己是在找理由。
「……」聽聞他的坦白,她有些意外,盯著他瞧,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她直白地問了:「你為什麼要找理由請我吃飯?」
「只是覺得你大提琴拉得很好,我又恰巧很喜歡大提琴的音色,既然有緣遇見你,交個朋友也不錯。」
交朋友?從小到大,幾乎沒有人會主動想跟她交朋友的。不是她孤僻,是人性正常的反應,誰見了她,都是存疑、好奇、甚至是害怕的模樣,直到認識了、深交了、明白了她身上發生的是一種誰都無法預料和改變的基因病變,才慢慢接受她這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