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歡好笑的勾勾唇。「你在哭,該不會是因為我吧?怎樣,怕我死了沒人可以靠啊?」
「呸呸呸,才剛醒來,說話不要那麼不吉利!」李小菟退開來,比手畫腳的在她頭上、臉上、腳上點了點。「你的額頭、臉頰和腳踝都摔到瘀血了,腳也有好幾天不能動,這樣就算了,你發燒差點燒壞腦子,知不知道嚴重性啊你?」
「發燒不會燒壞腦子,細菌感染才會。」莫斯歡糾正她。
「厚,管你那麼多,反正我越想就越氣,都是那個陶一飛,什麼完美先生,你就是因為他才弄成這副德行——」
莫斯歡淡淡的打斷她。「跟他沒關係。」
「怎麼沒關係?你跑到S集團去不是為了找他嗎?結果他卻只顧著昏倒的玫瑰小姐不理你,你才會傷心的一個人跑去樓梯間躲起來,也才會昏倒沒人發現——」
「如果沒人發現,我又是怎麼到醫院來的?」她實在不想再憶起那份痛。
「那是因為陶——」李小菟不想說,看著莫斯歡那雙沉靜的眼,卻還是憋不住。「啊就陶一飛告訴汪秘書,叫她到樓梯間去找啊,說來也真神,他怎麼會知道你在那裡?」
那是因為,他瞭解她,知道她傷心難過時總會躲到那裡去。
莫斯歡閉上眼,胸口像堵了一塊石,沉甸甸又悶得厲害,讓她呼吸變得好困難。
「玫瑰小姐怎麼樣了?」莫斯歡開口問。
「你都自身難保了,還管人家怎麼樣?人家有陶一飛照顧著……」厚,李小菟看了蒼白的莫斯歡一眼,她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真是該掌嘴!「反正,死不了啦!你不要擔心她!」
陶一飛叫汪瑄瑄把她call來醫院照顧莫斯歡,自己卻守在玫瑰小姐的床邊,怎麼想都來氣……搞不懂這三個人究竟戲是怎麼演的,讓她看得一整個頭昏昏眼花花。
「現在怎麼辦?S集團的案子恐怕得靠你一個人搞定了。」不想再提陶一飛,莫斯歡轉移了話題。
「什麼怎麼辦?就算天塌下來也要等你出院再說……」她李小菟如果有本事一個人搞定那麼大的案子,那她就不是李小菟,而要改名李大菟了……
莫斯歡只在醫院待了一天,隔日便請李小菟去辦理出院,這期間,她一次也沒有見到陶一飛過,未料,就在她辦完出院,正要下床出門搭車時,這個她盼了一天的男人竟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她看著他,淡淡的別開眼,一句話也沒有說。
陶一飛神情疲憊,對於她的冷淡以對沒說什麼,逕自上前出乎她意料地將她整個人抱起來——
「你幹什麼?」
莫斯歡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圈住他的脖子。
「送你回家。」
他抱著她往病房門外走,差點跟收好東西進來的李小菟撞上。
「你……你要帶我們家總監去哪裡?」李小菟手伸長長地擋在他面前,人小氣勢倒是不小。
「她傷了腳踝,我抱她比她坐輪椅出去快,把東西拿好跟上來就是,我開車送你們回去。」說完,陶一飛也沒等她,逕自抱著懷中的女人往前走,他的車就停在醫院門口幾步路的距離,很快便將莫斯歡抱上車,坐在駕駛座旁邊的空位上。
彎下身將她放在座位上時,陶一飛沒有馬上離開,一雙黑眸定定地落在她蒼白不已的臉龐上,還有她額上、頰上的瘀傷。
兩人之間距離這麼近,莫斯歡依稀還可以感受到他的鼻息吹拂在臉上的搔癢,心,輕輕地悸動著,是一種麻麻慌慌的感覺。
「對不起,斯歡。」他輕聲道歉。
她的臉熱熱的,因為他的道歉,一股莫名的委屈忍不住衝上了眼眶,讓她驀地紅了眼。
他向她道歉,是因為他決定不要她,而選擇玫瑰小姐了?
他向她道歉,是因為他決定不再愛她這個不值得他愛的笨女人了,是嗎?
當年王雪香的死,她沒聽他說過一聲抱歉,他卻選在此時此刻向她道歉,為什麼?因為昨天晚上他選擇了另一個女人而不是她嗎?
她的手指緊緊交扣著,下意識地又用指甲去刺自己的掌心。
一隻大手按住了它們——
她愕然抬眸,對上陶一飛了然卻又心疼的眼。「不要這樣,改掉這個一緊張就刺傷自己的習慣吧,會痛的。」
他說,會痛的。
她痛,他會心疼嗎?還會像以前那樣執著的愛她一人,就算可能背負所有的罪,也堅定的只要她一個嗎?可以嗎?
如果,她現在緊緊緊緊地拉住他,不讓他走,他是不是就會留下來,不再回到那女人身邊去呢?
她好想這麼做,好想好想這麼做。
莫斯歡突然掉下淚來,一顆接著一顆,像撒落的珍珠。
陶一飛心一凜,她的淚緊緊揪扯著他的心,他伸手替她抹去,她卻突然攬下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紅唇——
她粗蠻地吻住他,動作笨拙又魯莽,讓她的唇碰撞上他的齒,疼痛之間還嘗著一絲血腥,她卻半點也不在乎……
「歡兒……不要這樣。」他怕她弄傷自己,將她輕輕推離。
她淚汪汪地瞅著他,就算他推開她的舉止甚是輕柔,可是她的心卻像是被人狠狠踩了一下又一下,狼狽不堪又無地自容。
她第一次主動吻他。
他卻把她推開了。
莫斯歡笑了,眼淚全吞進泛著血絲的嘴裡,又鹹又澀又苦。「這是我的告別式,陶一飛。」
告別他與她的過去……的告別式。
這是她唯一可以維護自尊的方式。
陶一飛斂了眸,深沉地看著她。
她說……告別式?
這就是那晚她來找他時想對他說的話?
不,如果王雪香的母親沒打電話告訴他——她去過南部,也看了王雪香的日記,他或許會那麼以為,但此刻,他知道她之所以這麼說,全是因為害怕受傷,而不敢再愛……
告別式?
他不能容許這樣……
「斯歡……」他輕喚著她。
「什麼都不要說了,就這樣吧,我累了,好累,什麼都不想再說,也不想再聽。」她合上眼,不再跟他說話,不想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