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哪有賴皮賴得這麼理直氣壯的?
只是說到嫁人,她已想不起她是在何時遺忘這個念頭了。
或許是那年在她爹出事令她舉目無親之後?也可能是在她為了嚴彥踏入掮客這一行後?珍貴的韶光彈指已逝,忙著為嚴彥接洽生意,為他搜尋功夫秘笈、坐在榆樹底下守著家等他歸來的日子, 已充斥了她所有的生活與時間,讓她從沒機會回過頭瞧瞧那些她所錯失的光陰,和那些,屬於女人最珍貴的青春。
就在她的不知不覺中,年華已拍著靈巧的羽翅遠飛,住在附近的韻姨曾對她說, 掮客客這一行誤了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蹉跎了她能夠相夫教子的機會,可她一想到,只要她守在原處,一回頭她就能見到嚴彥的身影,她也就一點都不在乎了。
為什麼她會不在乎呢?
怎麼現下想來,在她心中的天秤上,只要嚴彥往那兒一站,他什麼也不必做,也就壓蓋過所有的人事物了……
「小儂 ?」嚴彥撫著她的臉蛋,打住了她漫無邊際的神遊。
「總之咱們先訂親,讓我緩過一段日子吧,誰讓你突然就說想成親?待我接受這事了,咱們再正式成親好嗎?」她收拾起滿心的無奈,雖是對他一如既往的縱容,但還是把持住了一個限度。
「好,咱們這就去訂親。」他喜不自勝地拉好她身上的外衫,接著就想抱她跳下去做準備。
她拉住他, 「別忙了,訂給誰瞧呢?」他倆早就都沒高堂也沒親人了。
「那……」
「咱倆在心裡訂了就成。」反正這也只是他倆的事而已。
「好。」嚴彥點點頭,迅即以行動落實這出於她的口頭承諾。
下一刻,屬於他的氣息,撲天蓋地包圍住她,在四周寒風的襯托下,他的嘴唇灼燙得不可思議,撩人的熱意,一路自她的唇上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當他撬開她的牙關時,她更是覺得那陣熱意有如竄燒的火苗,令她喘不過氣來,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不喜歡?」他挪開唇,趁她換氣時吮咬著她的貝耳。
「不,不是……」她怔怔地,胸口漲了滿滿說不清的情緒,腦際空白一片,一時之間只覺得暖暖的……甜甜的……
嚴彥笑了笑,在她呆看著他難得的笑臉時,他的臉龐突然又再次在她的面前放大,下一刻唇上又掠過溫暖,這次他很小心的含住她的唇,柔柔的舔著,過了一會兒,在她稍稍放鬆身子時,他一手扶著她的後頸,慢慢地加深這個吻。
他並不想告訴她,他喜歡向來處事穩妥的她,每每在親吻時,因不知該如何回應,故而笨拙地模仿著他的舉動;他喜歡在吻久了後,她便會氣息紊亂地偎在他的身上,杏眸迷迷濛濛的,唇辦也泛著紅潤的亮澤……
這是只屬於他的小秘密,她不知,他人也不知,絕無僅有只屬於他的。難以言喻的滿足感佔滿了他的心頭,他忍不住探出舌在她的唇裡再三勾留,並輕輕咬了她的舌尖一下。
「好,咱們訂完親了。」
她掩著略略紅腫的唇,覺得舌尖還有點疼。
「能不能別這麼一語雙關……」
嚴彥小心翼翼地攬她入懷,讓她將下巴擱在他的肩上,此刻徘徊在他心坎上那濃得化不開的眷戀,令他有些迷醉。
靠在他肩上,雲儂發現,此刻透過他的髮絲所看出去的風景,一如往常地美麗、一樣地星光明媚,天地間並沒有因此而改變了什麼,也未因此刻添了些許的濃情密意而變得更加綺麗些,他倆也還是他倆,她最熟悉也最安心的心跳,仍舊隔著他的胸膛與她緊貼著。
如同以往,他們一樣在過著尋常的日子,沿路風景無改,既是這樣的話,改變又有什麼不好?
至少在多年的漂泊過後,她的心有個可以歸家之處,這個正擁抱住她的男人,在日後他還是會繼續手藝不佳地幫她梳發,會很樂於親手替她更衣,會像只護家忠犬似地守在她的房門前,不許任何人越雷池一步、他還會將她吻得暈頭轉向,令她時常在夜裡因他的臨睡一吻而輾轉難眠, 以致清早醒來後,她的目光首先就會朝他的唇辦瞄了過去……
「小儂。」嚴彥抬起她的下頷,眼底含笑地輕喚。
「嗯?」
「你很回味再三?」不知出神到哪去的她可能不知道,她已經舔著她自個兒的唇辦很久了。
她頓時僵住了身子,艷麗的霞色在她臉上氾濫成災。
「不必回味,直接開口說聲就是。」他隨時歡迎。
「……」
他以指撫著她的唇,反覆地摩挲了許久,不說話也不多做其他的舉動,只是著迷似的以指畫過她的唇辦。
他低聲喃喃,「我心中就只你一人而已,我想娶的人,就是你。」
在很多很多年前,早在他憶得起的那刻,在不知不覺中,他在心上埋下了一顆屬於愛情的種子。
這麼多年來,那種子發芽茁壯,日復一日地汲取著他心房暖熱的鮮血而成長著,待到他回神時,它早已成長為擎天巨樹,拔不掉、摘不去,更不能將它移植,因澆灌著它的是從他心房搾取而出的絲絲愛意,於是它就這樣,盤根錯節深紮在他的心坎底。
多年來,他隱密地培植著它,他從不張揚,僅只是平靜地渴望著它開花結果,他只是默默地思慕著她,哪怕珍
貴的韶光都耗費在她身上,他仍舊無悔也無怨。
誰讓她是他的寶貝媳婦呢?
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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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坐在飯桌邊接受餵食的雲儂抬起頭,無辜地看向飯桌上其他的飯友兼房客,在嚴彥又拿起湯杓堅持再餵她多喝幾口時,她張開嘴,不語地喝下他燉了一早的祛寒雞湯。
龍項取來另一副筷子,在這刺目的景況下,強忍著一肚子的不滿繼續用餐,而坐在另一邊的韓冰,則悶不吭聲地喝著沾光才喝到的雞湯,對於眼前這兩名成天卿卿我我,形影不離的男女,他有種鬱悶得很想捅自己一刀的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