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總要他耐心等候的雲儂早就知道這一點,可她從不說,她只是拉著他的手一塊過日子,該開心該難過該哭該笑,一樣樣都照舊來,她沒讓他因仇恨而虛度這些年的寶貴光陰。
龍項在他沉默地站在原地許久後,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瞧著他的側臉。
「那個……嚴小子,你還好吧?」
嚴彥想了想,然後摸摸肚皮。
「肚子餓。」天氣一冷他想吃小儂煮的熱騰騰飯菜。
「……」既然這麼淡然,那他剛才還要思考這麼久?
「走吧,回家吃飯了。」嚴彥拍拍他的肩,轉身離開這座空曠的大殿。
走在後頭的龍項,回首看了四下一眼,在大門外的寒風吹上他時,他抖了抖身子,決定就跟著嚴彥回家,一塊在熱烘烘的火盆錢喝幾杯雲儂燙過的美酒。
尾聲
春意枝頭鬧,雲儂坐在院中,看著雀鳥齊聚在院邊那幾棵樹上吱喳吵鬧,那幾株盛綻的桃花杏花和李花,恣意地在風中招展艷容,漫天撩亂的花海幾乎遮住了半邊的天空。
這年頭,就連花兒都開得這麼不溫婉含蓄……
明媚的春光下,嚴彥就站在花影中對她微笑。
雲儂半躺在鋪了柔軟毛皮的長椅上,看嚴彥手上端著一隻托盤,上頭盛著幾碟剛自廚房出爐的小點心,她這才覺得,這陣子勤跑廚房練廚藝的嚴彥,似乎是對糕點類的東西特別有天分。
「你的手藝愈來愈進步了……」她拈了塊色澤宛若黃玉的豌豆黃細心品嚐著,兩眼滿足得幾乎快瞇上。
嚴彥欣喜地看著她陶醉的模樣, 「愛妻美德。」
「這也是媳婦夢想?」
「嗯。」
「請好好堅持夢想下去。」她點點頭,一點也不在意他在這方面繼續精益求精。
「會的。」他伸指撫過她的唇角,抹去了上頭甜品的碎屑後,在她的目光下將帶有她體溫的指尖帶至他的唇邊。
不只是雲儂這段日子過得很享受,嚴彥在沒有外人來打擾他們這小倆口的這陣子,也過得再美滿不過。
多虧魔教教主向雲琛給他的那一大袋珠寶,讓他們下半輩子不愁吃喝,不必再收什麼房租,直接解決他倆在財務方面的問題,加上那些煩人的房客此時也都不在莊內,他更是能成天與雲儂膩在一塊恩恩愛愛,這種日子,真是讓他覺得人生再美好也不過如此。
吃完甜品後,雲儂靠在他的懷裡問。
「對了,房客他們這陣子都跑哪去了?」那三個房客十幾日前說要一起出門買菜,結果買著買著,就買得都不見人影了?
「不必管他們。」一點也不心虛的嚴彥,輕撫著她柔順的長髮,接著又俯身親親她紅潤的雙唇。
「木頭,你有事瞞我?」他真的以為他瞞得天衣無縫嗎?
「……」背著她做壞事的某人,很忙碌地眼觀鼻,鼻觀心。
熟悉的震動感,淡淡地在春風中傳來,雲儂微揚起柳眉。
「不會是他們回來了吧?」說曹操,曹操就到。
片刻過後,身負妻令被迫去開山莊大門的嚴彥,才一放人進莊,就見三道旋風直闖進院裡,火氣旺旺地找人興師。
「你這女人,你居然又把我們給賣了!」某三位離莊多日的殺手,一見著雲儂就給她一頓好吼。
「且慢。」雲儂不疾不徐地抬起一掌, 「這回不是我。」
「不是你還有誰?」
她指向嚴彥這個主謀, 「他。」基本上,故意裝作不知道的她,只能算是從犯。
什麼?
「強將手下無弱兵,奸商旗下無良民。」她好笑地看著他們三人, 「你們以為他會清純到哪兒去?」
聽了她的話後,龍項頭一個找嚴彥算帳。
「嚴小子,你還能再相煎太急點嗎?你沒事幹嘛告訴宗澤我的老窩往哪?」都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下害得他非得另建新廟不可了。
陶七苦悶地問:「我又沒碰你衣服,幹嘛急於斷我手足……」他雖往情場上常常失利,但也曾勾引過無數朵家花,這個嚴彥對外放的消息,害得他在上個城鎮被一幫悍婦拿著菜刀連連追了十條街。
韓冰頂著一張劫後餘生的冷臉,湊至嚴彥的面前與他對瞪。
「給我個不殺你的理由。」這小子到底是跟向雲琛說了什麼,害得他無論往哪走,都有大批如影隨行的魔教教徒,隨時準備把他逮去魔教總壇進貢給教主人人?
嚴彥無視於他們三人的滔天怒火,慢條斯理地開口。
「我剛成親。」
「所以?」
「所以都給我滾出去,少再來礙事!」也不想想他們都賴在他家多久了。
當院中數名殺手吵成一團,一時半刻間也沒有熄火的跡象,置身事外的雲儂再次躺回椅上,正欲再嘗嘗味道甚好的豌豆黃時,龍項突然自同行中脫身蹲在她的椅旁問。
「我說弟妹,咱們都這麼熟了,不如就打個商量吧?」
她秀眉微挑, 「可你明知我不欺生只殺熟。」
「無妨,只要事情能辦成就行。」龍項也不管她這人缺不缺德了,眼下能解決問題最重要。
「該不會又是宗澤吧?」她想了想,然後納悶地問: 「他不是不與你切磋了嗎?」
龍項一臉很想抓狂, 「可他卻改成了與我每月一日的坐下來靜心探討武學!」
「……這麼有意義?」
「你說他這不是折騰我嗎?」他就一個粗人而已,哪有可能規規矩矩地坐下來與宗澤討論劍招該怎麼擺?
雲儂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道: 「難得盟主大人這麼看得起你,你就去與他一同醉心武學吧。 」
「別逗了!」
韓冰急不可耐地推走了龍項,跟著對她這名號稱退出江湖的掮客求助。
「幫我。」
她兩手一攤, 「在下何德何能?」
「只要讓向雲琛對我死了那條心就行。」隨便她要耍什麼陰損的主意都好,他再也不能忍受那群魔教教徒無限幽怨的目光了。
「愛莫能助。」開玩笑,要她去跟那位從不講是非道德,更無視禮義廉恥的人打交道?她別被啃得屍骨全無就是祖宗積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