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樺當然也注意到了這點,轉向江振威說:「喂,學妹的追求者好像不少喔!」
「我只負責保護她的安全,無權過問。」江振威的喉頭彷彿梗著硬塊,神情陰霾地回答他。
「是嗎?那你說他們配不配呢?醫生應該是很有錢的吧!社會地位又高!」
「我說過了,我不予置評!」他眼底已經閃起兩簇怒火,李奇樺只得噤聲不說了。
低著頭的藍雨萍聽到了這番對話,苦笑了一下。她又想起了以前了,江振威不是坦白說過,他把所有對她有意思的男生都趕跑了,不准任何男生接近她,但現在呢?現在他什麼都忘了吧?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江振威了。
可惜,她卻還是以前那個藍雨萍。
「亞洲最佳女歌手,藍雨萍!」頒獎人拿著卡片,大聲地喊出來。
底下的觀眾立刻爆出如雷的掌聲,但是藍雨萍卻彷彿沒聽見一樣,毫無動靜,還是林怡慧拉了拉她的手,她才稍微回復了清醒。
「你該上去頒獎了,還要唱歌呢!」林怡慧興奮地說。
「噢。」藍雨萍應了一聲,默然走向台前。
從頒獎人手中拿了獎盃以後,便轉過頭面向觀眾,面前的水銀燈好刺眼,她讓眼睛適應了一下才說:「謝謝,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想我要說的話就在我的歌裡面,所以……我還是唱歌吧!」
在掌聲之中,她拿起了麥克風,走到舞台中央,閉上眼等待音樂前奏。她選的歌曲是鄧麗君演唱過的「千言萬語。」
她的歌聲婉轉動人,直打入人的心坎裡,讓每個人聽得都醉了,這種天生的本領不是常見的,而她除了天賦好之外,感情的融入也是一個原因。
音樂聲終於結束,大家都紛紛起立鼓掌,為此一傑出的演唱會喝采。
但就在這同時,擴音器卻宣佈了一個消息:「大會報告,本會場證實有人放置炸彈,請各位來賓迅速疏散!警方人員已經到場,請各位來賓保持秩序,由各出口離開,以免造成傷亡。」
「啊!不會吧!」
「天呀,好可怕!快逃。」
大家聽到這宣佈原本還有點猶疑,但看到警示器亮了起來,噴水器也開始灑水,不禁都高聲尖叫,紛紛跑向出口。現場一片混亂,你推我我擠你的,完全推動了秩序,變成一場逃亡混戰。
藍雨萍手上還拿麥克風,神情漠然地看著人群,霎時覺得有點兒好笑,因為這種場面正可以看出人性的脆弱和真面目,她丟下了麥克風,動也不動地站在那兒,心想如果這是她人生的最後舞台也無妨,反正她再唱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了,既然那個人看到了她也無動於衷,她還有什麼必要讓自己一再曝光呢?
「藍小姐。」
江振威和傅敬暉兩人同時衝上舞台,都向她伸出了手。
江振威說:「跟我走,這裡很危險!」
傅敬暉則說:「我知道有個出口,我們快走!」
藍雨萍深深看了他們兩人一眼,猶疑地伸出手,但她不確定自己該握住誰的手,以往她會很清楚自己要什麼,但這一刻她卻迷惑了。
「快點!」兩個男人都在催促她,她必須立刻作出決定。
剛才江振威和李奇樺的對話在她心中重現,江振威說過他只負責保護她的安全,對其他的不予置評。這讓藍雨萍受傷了,於是她毅然選擇了傅敬暉的手。
「你……」江振威一臉的不敢置信。
藍雨萍看了他一眼,就跟著傅敬暉往前跑,江振威只呆了半秒,也跟著跑在後面,三個人跟眾人的方向相反,往舞台後方的一條走廊跑去。
傅敬暉的手很溫暖,背影也很好看,但是藍雨萍心中卻沒有那種安心的感受,她知道,除了江振威,她再也無法從別人身上得到那種感受了。
他們跑到一個員工的專用出口,沒有那麼擁擠的人潮,因此能順利逃出頒獎會場。
「呼!呼!」等跑出了文化中心一段距離之後,他們三人都喘著氣,回過頭去看會場。
路上已停滿救護車、警車和新聞採訪車,逃出的來賓和看熱鬧的人都四處張望著,對這個事件議論紛紛。
傅敬暉還緊握著藍雨萍的手,細心的問道:「你還好嗎?剛才跑步有沒有扭傷了?」看她穿著這身旗袍,卻還能跑步,真是不簡單。
就算有,她也會說沒有,於是她搖了搖頭。
江振威拿起手機講了幾句話,似乎都是暗語,除了他以外沒有人聽得懂。然後他收好手機,對藍雨萍以命令的口吻說:「我們回去!」
「林經理他們呢?」藍雨萍畢竟還是關心著身邊的人。
「我剛才聯絡過了,他們沒事。」江振威拉過藍雨萍的手,「我們應該立刻離開這裡,隨時都會有危險的。」
「我送她回去就好,我的車就在那裡。」傅敬暉自告奮勇說。
「傅先生,我是藍小姐的保鏢,這件事不必你代勞。」江振威口氣嚴峻地拒絕。
「保鏢?」傅敬暉顯然嚇了一跳,「藍小姐,怎麼你還請了保鏢?有人威脅你嗎?」
「前幾天的新聞會回答你的問題,現在我要帶藍小姐回去了。」江振威毫不客氣地拉過藍雨萍,轉身就走。
藍雨萍的手被握得好痛,但是她強忍著,不叫出聲音。
只聽到傅敬暉還在背後喊著:「藍小姐,後會有期。」
上了車,江振威保持沉默,但是他緊抿的雙唇和緊皺的眉頭,正說明著他深深的怒氣,正蓄勢待發。
藍雨萍坐在駕駛座旁邊,一路上也不說話,默默看著窗外,雨滴一點一點落了下來。
到了香格里拉酒店的門口,江振威先下了車,吩咐她:「不要動。」然後他繞到她的車門前,替她開了門,並脫下西裝外套替她遮雨。
藍雨萍對此稍微愣了一下,江振威便說:「快,雨越下越大了。」
在他的西裝屏障之下,她只稍微沾濕了肩膀,走到飯店大約只有半分鐘,但她卻覺得那像是半輩子,她多麼願意就保持這樣子,輕輕靠在他的胸膛前,踏著地上的水花,一起走過漫漫的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