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看了下腕表,早上七點三十分。他從楊特助給他的課表知道她第一堂有課,只要守在這裡,他會等到她出門的。
他長眸透過後視鏡盯著巷尾那棟兩層樓高的透天舊屋,卻見對面另一棟看得出翻修過的五層樓透天屋裡走出一名年輕男子,男子在舊屋前等待,不一會兒,那讓他等候多時的纖影出現在舊屋門後。
她對著年輕男子揚笑,回身鎖了大門後,與年輕男子並肩走來。
「月底在大露天的研習營你真的不參加嗎?你也知道這次他們邀了中華代表隊的國手朱老師來指導。」年輕男子看著鍾曼情被晨陽打上薄光的側顏。
「我要上班啊。」她晚上與周休在連鎖咖啡店工作,算兼職人員。
「再說就算現在反悔想去,也來不及找伴練習了。」她參加學校的國標舞社團,是副社長,身側年輕男子是隔壁班同學,是國標社社長,兩人一直都是彼此的舞伴,一起練舞,又因為住在對面的關係,感情很友好。
這次活動她本就無意參加,所以他和另一個學妹已報名,她若反悔想加入,得再另找個新舞伴;和新舞伴間的練習也許不難,但默契培養可就不一定了,是故她當然不會在這時喊著要加入。
「找伴容易,我就是現成人選啊。」因是國標舞,報名必須是雙人。
「你不是和學妹一組了?要是你跑來和我一起,學妹會砍了我。」
年輕男子靦腆地搔頭。「你明知道我對她沒意思,我喜歡的是……」
「你喜歡誰不用告訴我,反正你已經和學妹約好,就不能反悔啊。」
鍾曼情微微笑著。同學了幾年,她怎會看不出他心思?可自己對他無意,為免日後見面尷尬,她才打斷他的話,不讓他告白;況且學妹喜歡他,她無意介入他們。
年輕男子有些挫敗。「曼曼,你能不能別這麼聰明,我都還沒開口。」
她睞了他一眼。「哪還能讓你開口把話說完啊,要是那樣,我……」
她眼眸一轉,對上前面車子後視鏡映出的那雙清銳黑眸時,腳步一頓,不說話了。
「怎麼了?」年輕男子也停步,一臉困惑。
鍾曼情眨了眨眼,看著從前頭那部黑色休旅車走下的男人,他一襲深灰合身西裝,恆常清冷的表情。
「早上好。」梁秀辰站在車門邊,直挺著身子,姿態優雅得如同王子。「這麼早要去哪裡?」他明知故問。
「早安。我要去上課。」她只能微笑以對。
年輕男子看著面前那散發著清冽氣質的男子。他好帥,尤其那頭銀髮真是好看。是曼曼的朋友?
梁秀辰表情沉靜,他看著面前直盯著他瞧的年輕男子,隨口問:「這位是?」
「隔壁班同學。」鍾曼情簡單回應,沒想要介紹名字。
「你和隔壁班同學都這麼好?」他目光直勾勾。
問得迂迴,她卻明白他的意思。「因為同一個社團,他是社長。」
「什麼社團。」梁秀辰兩手滑進褲袋,微低著低美的臉孔。他膚色白皙,側顏鑲上晨陽的金芒,更顯得他深眸墨遂,黑玉般。
「國標舞。」她垂下眼,避開那讓她心跳微微加快的俊顏。無法念舞蹈系是有些遺憾,但還好目前的學校有社團,能彌補一些她還想跳舞的熱情。
「兩位結伴上學?」他語氣不冷不熱。
鍾曼情只是點了點頭。
「上車,我送你們。」他拉開後座車門。
她猛然抬眸,錯愕地看著男人。「不用麻煩了,學校很近,走一下就到了。」的確是很近,步行只需十幾分鐘,所以她平時要不是走路,就是騎腳踏車。
「沒關係,我順路。」梁秀辰勾了下唇,像是在笑,眼神卻瞧不出他想送他們去學校的誠意。
「可是……」還想找借口拒絕,男人卻轉移目標。
「這位社長同學,介意我送你們嗎?」梁秀辰看著年輕男子。
「呃,當然……不介意。有人送怎麼會不好。」社長同學根本不明白這兩人間的糾葛,只以為她怕麻煩對方,但對方都開口問他了,他怎麼好意思說介意。
梁秀辰只是坐回駕駛座,後座車門還開著,他透過後視鏡盯著她,長眸沉沉。
有同學在場,她也不好再推拒,那會更讓人好奇她與他的關係,她只好看著身側男子,笑道:「偶爾坐車去上課也不錯。」話說完,便上了車。
學校真的不遠,隔條街罷了,但壞就壞就學校附近還有一所高中及另一所大學,這時間又是上班上學時間,他們就陷在車陣中。
車內氣氛微冷,社長同學禁不住太久的沉悶,可曼曼不知為何沉著臉,他只好和前頭開車的男人對話。「塞車耶,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先生的上班時間?」
「不至於。」梁秀辰清清冷冷地應了聲。
「先生做什麼的?」社長同學很好奇。憑他這高貴車子和那身看上去極為精緻的筆挺西裝來臆測,恐怕不是一般人家。
「休閒業。」他有意無意透過前言中央照後鏡,看著右後座的她,似是提醒她,昨晚飯局上莊董曾說的那句「他們可真有緣」的話。
果然,鍾曼情因他的話而將目光挪向照後鏡,試圖從鏡裡映出的他去探究他心思,可在鏡中一對上他諱莫如深的凝視,她匆匆移開目光,看著車窗外。
「這麼巧啊,我和曼曼念的科系就是休閒事業經營耶,你和曼曼是朋友嗎?你們在哪認識的?」
前頭車子開始移動,梁秀辰驟然踩下油門,快速地經過路口,半晌時間後,才聽他開口:「這位社長同學不知道曼曼有在打工?我和她是在昨晚的……」
「他是我老師。」鍾曼情聽他提了昨夜,情急下趕緊開口。自己做了飯局小姐的事,怎能在同學面前公開來?「很、很久沒見面了,昨晚突然遇上。」
梁秀辰豈會看不出她的心思?從她不願介紹他和那名社長同學認識的舉止,便能一清二楚她想和他劃開關係的心思。她昨夜質問他是否在懲罰她的那份勇氣去了哪裡?黑夜過後,她想到的就是用這副淡然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