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夫將我的命收回來了?」秋兒畏懼的發抖,原來她的命送出去後還能收回來,這是什麼可怕的情況?
「別怕……你別怕……」秦有菊再度朝她伸出手,但她馬上又推開,他面上閃過痛苦之情。「你恐怕已經把我當成吃人命的怪物了吧?」他自嘲的說。
他多麼不想將自己不堪且卑鄙的一面呈現在她眼前,可他極力遮掩的真面目,最終還是教她掀開了。
而這滋昧如寒風迎面,帶來令人痛不欲生的徹骨寒意。
「告訴我,杏珠的死與你有關嗎?」她眼眶合淚激切的問,期望他當場否認。
她無法想像,若連杏珠也是因他而死,她該怎麼辦?該怎麼面對這一切?
「若……我告訴你實情,你會讓我靠近嗎?還是,會對我更加害怕?」他澀聲問問。
這話彷彿強風刮過,吹倒她所有希冀。
他承認了,承認是他害死杏珠,還有那些死去的人!
不可置信的眼淚立刻灼痛她的雙目。「我不相信,這如何能做到?」她激動的間,不相信他真是外傳的食人獸!
「這叫轉壽術,是種能將別人壽命轉移至自身的法術。」他解釋。
「世間怎會有這樣的法術?就算有,您怎麼可以用它,怎麼可能奪走那些人的壽命。」她氣他居然是這般狠心之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取走這麼多人的性命。
她錯看他了,錯看了!
他的眉尖刻劃著深切的痛。「我一出生便七病八痛,心臟更是脆弱如琉璃,輕磕即碎,姚大夫斷言,我活不過十五歲,可我告訴自己,都吃了那麼多苦,怎麼能只活十五年?如此倉卒的來,又一無所有的離去,我不甘心,無論如何,用盡任何手段,我也要活下去!」
他面孔逐漸扭曲,眼中的淒苦與憤恨清晰可見。
「所以,當姚大夫告訴我可以活下去的辦法時,我毫不猶豫的接受,盡避那是偷、是搶、是奪,可我不在乎,因為這是我唯一可以活命的機會」
「你拿別人的命續自己的,對那些被你奪去性命的人公平嗎?」她泣問。
「丫頭,那些人都是即將壽終之人,他們最多不會活超過一年,而被取走的這一小段性命,正是他們生命結束前病痛最劇之時,我是將他們的痛苦縮短,讓他們減少折磨」姚大夫不知何時來到,他雙目嚴肅,沉聲繼續道:「就拿杏珠來說,她再活不過三個月,但她會
在生命的最後一個月受盡病痛的折磨,而那苦痛一日勝過一日,直至她斷氣那日為止,我讓她僅三天就結束這份折磨,你說,對她何嘗不是解脫?」
她木然無言,提早解脫杏珠的痛苦,如果這是她該經歷的,這算慈悲嗎?
「他們放棄最後痛苦的日子,卻能讓秦小子繼續活下去,並以活人的身份照顧他們的家人,對那些原本就將死的人這是最好的交易。」姚大夫沉肅看臉再道。
「交易?」她徹底怔住。
「是啊,他們注定得離世,可留下的家人卻是無人照顧,若他們犧牲一些短暫而痛苦的時光,卻能換得家人日後生活無虞,難道不是場好的交易?」
她說不出話了,杏珠少了三個月壽命,卻為她貧困的家人謀得一筆財富安家,若是自個兒……若是自個兒會怎麼做?
串串淚珠撲簌簌墜下,她已然明瞭杏珠死前必是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才會讓她不要相信他,出發點只是不忍她受他的騙,告訴她三爺不如她想像的清白高潔。
她泣然,完全不知該如何看待這件事,到底什麼才是真正的道理?她已無法分辨。
「秋兒,你無法接受我能理解,可我只是一個想活下去的人。」秦有菊面色陰鬱,眉目滄桑。「我也不想過著奪人性命而活的日子,強大的罪惡感一度讓我不願再活下去,可櫻花園中,我遇見你,當時我已拒絕再使用轉壽術,那本應是我步入死亡的最後日子,但你的出現讓我願意再承受這一切,因為我想與你天長地久的過下去,我捨不得到沒有你的地方……」他深情望向她。
淚珠急速的滑落她臉龐。「您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她心頭混亂無比,再承受不了他的愛意。
身軀瞬間僵硬冰冷,他沉痛地轉過身去,現在在她眼中,他是食人的怪物,可怕到她無法接受。
姚大夫不住興歎。「唉,丫頭,這是抉擇問題,你若不能接受轉壽術,那你可能接受他死去?若你能,我便無話可說。」他直言。
她內心再度受到衝擊。若不是那些人將殘命給他,他根本活不到今天,他若沒能活下,她又如何遇見他,又如何能對他動心動情?
眸中的淚翻湧而下,原來自個兒也不過是個平凡人,什麼是公義?愛人能活下來就是公義!
她終於正視他沉重的背影。「三爺,我的壽命若真只剩一年多,我願意全數給您。」
秦有菊震了震,徐徐地轉回身面對她,面色一片慘綠。
她憂傷的望著他。「我將最後的壽命給您,至少接下來的一年多,您不用再去找別人。」
聽完她的話,他眸光已是冷冽如冰。
「我不要你的命,你給我好好活著。」他鬱怒動氣。
「好好活著?如何能夠?難道讓我與您一樣奪人所有?不,我不願意,我絕不那麼做!」她淚眼婆娑的搖頭。
「你不願意?事實上,你已經這麼做了。」鬼婆婆出現在門口,譏笑說。
「你說什麼?」秋兒眼眸圓睜,失聲驚呼。
秦有菊立即變臉,姚大夫則急吼吼跑上前去。「老婆子,你又來鬧什麼。」
這婆子擺明是來報復秦小子,誰教秦小子敢對她動手,她活了這麼大歲數,第一次教人勒住脖子差點沒命,如此奇恥大辱,難怪她不肯罷休。
鬼婆婆不耐煩的推開檔在身前的丈夫。「滾邊去,該是讓這丫頭認清事實的時候了,反正這事她早晚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