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小暖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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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頁

 

  「謝謝你跑這一趟。」鼕鼕再說。

  「不會。」他微笑搖頭,「我只是剛巧順路,我走了,你忙你的吧。」

  鼕鼕笑著同他揮手,直到他上了馬離開了,方回身,誰知一回身就差點撞到易遠身上。

  「你怎站這兒?嚇我一跳。」她撫著心口,驚魂未定的問:「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剛剛。」易遠垂眼瞧著她,問:「那傢伙同你說什麼?」

  「沒什麼。」鼕鼕輕笑,避重就輕的回答:「就想同我買豆腐,我答應明兒個幫他留著。」

  他唇一抿,知她故意閃避了他的問題,心口莫名鬱悶。

  他妹逼問她,就只扯著嘴角,握住她的手,道:「那就進屋裡吧,外頭冷著呢。」

  鼕鼕同他一塊兒進了屋,可卻見他一直悶著臉,一副老大不開心的模樣。

  她把明早要做豆腐的黃豆給泡了水,他則在後院清洗著過濾豆渣的粗布,冬日水寒凍,他卻仍埋頭洗完了步,又洗了鍋,還跟著把大灶、煎台都擦洗過,他又洗又刷的,幾乎把所有能洗、能刷的鍋碗瓢盆全都洗上了一遍,活像那些東西得罪了他似的。

  當他又試圖打了井水要擦門窗時,她終於上前握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

  「夠了,別再洗了,瞧你手都要給凍裂了。」鼕鼕抓握著他的手,將其捂在兩手之間,困惑的仰望著他,「別弄了,你到底是怎麼了?誰得罪你了,你要這樣悶著?」

  「沒人得罪我。」一絲尷尬閃過他的眼,他粗聲道:「我只是想趁年前,把家裡都打掃過一遍。」

  鼕鼕瞧著他,可不信他所說,她知這只是借口,他確實在惱著,他甚至把手縮了回去,提起水桶,道:「我去餵馬,你進屋去吧。」

  鼕鼕看著他的背影,納悶他早上本來明明還同她有說有笑的,怎突然就變了個樣,她仔細回想,方察覺他是從秋捕頭來之後,才變得陰陽怪氣的。

  之前,他來她這兒吃早點,也是在遇見秋捕頭之後,就變得很奇怪。

  那奇異的念頭,悄悄閃過,她有些不敢相信,可初次之外,卻也猜不出別的原因。

  待回神,她已快步追了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臂。

  「阿遠,等等——」

  他聞聲站定回首,她仰頭看著他,開口就問:「你在吃醋嗎?」

  眼前的男人渾身一緊,黑眸微暗,臉龐上有著可疑的微紅。

  不會吧。

  他這默認,教鼕鼕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脫口又道:「你真在吃秋捕頭的醋?」

  他連更臭了,粗聲否認。

  「沒有,他又不是賣醋的,我沒事吃他什麼醋。」

  鼕鼕眨著眼,一瞬間好想笑,卻又覺得心疼不捨,她伸手撫著他緊繃的臉,他抿成一線的唇,微笑看著他,道:「阿遠,做豆腐的水沒了,我得上山去取水,你同我一起去,好不好?」

  「好。」

  見她轉了話題易遠鬆了口氣,不疑有他,點頭答應,趁她收拾店舖時,備了馬車,把水缸與木通搬上了車,同她一塊兒出城上山。

  一路上,鼕鼕窩在他身旁,他臉仍有些臭,可出了城之後,她主動勾住了他手,易遠一怔,轉頭瞧她。

  鼕鼕只羞看著他,悄聲道:「有些冷呢。」

  見她小臉真的被風吹得紅通通的,他方緩下了臉,從後頭抽了條擋風的毯子,將她攬在懷中,把自己和她一塊兒包裹住。

  「好點了嗎?」

  她微笑點頭,偎在他身邊,把腦袋枕在他肩上。

  他沒有反抗,只將大手繞過她的腰,將她摟得更緊。

  他這行為,教她心暖,不禁從懷裡掏出小陶罐,趁他沒地方跑,挖出一些油膏,抓著他擱在她腰上的手,小心翼翼的替他被水凍得發僵的大手按摩。

  察覺到她的行為,易遠一愣,垂眼只見她腦袋仍擱在他肩上,雙眼仍閉著,但她兩隻小手,確實在毯子下,溫柔的按著他的手。

  那感覺那麼好,教他無法抽回手,只能任她揉按著。

  他能聞到酸痛藥膏的味道,感覺她按著他的每一根指頭,從指間,到指節,然後是他的手背與手心,沒有遺漏任何一處,她將他手上每一處僵硬的肌肉,都給揉按了開來。

  心,再一顫,熱又暖。

  原本的慌與悶,莫名的,竟莫名就這樣,消散。

  馬兒輕快的往前走,一路就這樣上了山。

  不自覺的,他將臉貼在她腦袋上,看著前方,深深的吸了口氣,將她的味道,吸進心肺裡。

  當她終於按完他整隻手時,才放了他手自己,把他在毯子外,另一隻抓握著韁繩的手也給拉了過來。

  他識相的換手握韁,讓她繼續照顧他另一隻不岑曾被照顧的手。

  她重複同樣的動作,那樣小心,如此溫柔,那般的眷戀,又依依不捨,那小小、小小卻無比貼心的照顧他,教他的心都化了開。

  當她全部都按完了,他方反握住了她靈巧的小手。

  她抬起頭,只見他垂眼瞧著她,黑眸深深的開口:「對不起。」

  「為什麼?」

  「我卻是……」他啞聲坦承。「在吃醋。」

  「你不需要吃他的醋。」她凝望著他,真摯的道:「我愛的是你,嫁的也是你。秋捕頭,只是個客人。」

  「你喜歡他。」他黑眸收縮著,沙啞的說。

  「他是個好人,我當然喜歡他。」鼕鼕將他的手,壓在了心口上,小臉微紅的說:「可他人再好,也不是你,不是你,我也不要的,你懂嗎?」

  「嗯。」他心頭一緊,將她小手握得更緊。

  鼕鼕朝他微微一笑,握著他的手,將頭枕回他肩上。

  易遠繼續駕著車,內心深處,知道自己願意就這樣和她過一輩子,他為她駕車,她為他按手,一起到老。

  車馬轆轆向前行,轉過了最後一個彎道,終於來到了她取水之處。

  可才剛轉過彎,他就瞧見前方山溪那兒,多出了間木屋。

  易遠微愣,卻感覺到鼕鼕握著他的手,抬起了頭。

  他停下馬車,低頭看她,只見她對著他笑,一點也不奇怪那兒多了間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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