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現在陛下可以相信我了嗎?」聖懷璧負手而立,朗聲說道。「王上若想解黑羽重兵圍城之困,從今日起務必要聽我的指示行事,方可退敵。」
玉陽王掙扎著想了好久,緩緩問道。「你有退敵妙計?」
聖懷璧但笑不語,神態自信從容,彷彿天下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黑羽定海下樓時,見令狐問君獨自坐在大堂內喝茶,他還沒有開口,她就微笑著起身問。「將軍可願和我出去走走?」
他看著四周,「你那個小保鏢怎麼今天不陪著你了?」
令狐問君笑道。「他玩心重,一早就跑出去玩了。」
猶豫一下,他回頭看向自己的護衛,吩咐了一聲,「你們留在這裡等我。」然後並肩和她一起走出風入樓。
「還記得上次我們倆一起逛街是什麼時候嗎?」她踱步在繁華的玉陽都城中,側目笑問。
黑羽定海也報以一笑,「怎麼會忘,不過是去年的事情。正好趕上過年,你說喜歡看花燈,我就陪你在黑羽都城的街上看了一晚上的花燈,還幫你買了一盞,你提在手上那雀躍的樣子,真像個小孩子。」
她淺笑著眨了眨眼,「那是生平第一次有人送我禮物,怎麼可能不高興。」
「可你,最終卻把它留在了黑羽。」黑羽定海望著她,「子晨,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有許多不開心的事情,只是不願意和人說,眼下我們身邊都沒有別人,你若信得過我,信得過我昨晚的話,就不妨告訴我,我能為你做到的,絕不會有一句推辭。」
令狐問君站定,抬頭望著這個她追隨了好幾年的男人,「將軍,為何昨夜會突然向我求親?」
黑羽定海苦笑著摸摸鼻子,「其實也是你走之前我才發覺自己心中有了你,只是你突然離開,我四下派人去找,也找不到你,本想看這一生大概是無緣了,可既然上天讓我在這裡再遇見你,自然不願意再錯過這個機會……你真的訂親了?」
「……嗯。」她輕輕點頭。昨夜與聖懷璧的對月盟誓,對她來說,比起三媒六聘更加鄭重而神聖。
他又問。「夫家是怎樣的人?你就一點都不瞭解的嫁過去?」
她想了想,笑道。「也不是一點都不瞭解,只是……總覺得瞭解得還不夠深。」
「他與你算得上門當戶對嗎?」
「不算。」她淡淡地說。「以我的家世配他,應該算是高攀了。」
黑羽定海再追問。「是因為喜歡他才嫁給他,還是因為父母之命?」
「都有吧……」她這些天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為何父親為她取名「問君」?這個名字是不是就注定她這一生是要侍奉在君王身邊?父親早已在許多年前就將她許給了聖家未來的皇帝,而這個人,便是聖懷璧。父親不能預知她和聖懷璧的感情,但卻預知了她的命運。
「真的不會更改心意了嗎?」黑羽定海頗不甘心地說道。「若真嫁了,可是一輩子的事,那個人值得你托付終身嗎?」
「不管值不值得,他和我說他要定了我,而我也決定跟著他了,上天賜予我這段緣分,我不想辜負天意。」
她的臉散發看堅定的光芒,看得黑羽定海心中一沉。
「是我錯過了。」他感慨道。「倘若可以重來,真希望那個幸運的男人是我。」
她雙頰微紅,「必然會有一個比我強過千百倍的紅顏知己在等著將軍呢。」
「但願吧。」他苦笑著,忽然正色問。「那你約我出來,想單獨問我什麼?」
她此時站在一個小攤前,那攤位賣的都是答環首飾,她挑了一根髮簪,問那小販,「這髮簪要多少錢?」
小販見買客是一位衣著講究的富家小姐,便笑著招呼說。「姑娘好眼力,這是純銀打造的,現在賤價賣,也得二十個銅錢。」
黑羽定海哼了一聲,「真是漫天要價。這簪子也值二十個銅錢?」
「這位爺,您看以姑娘這樣的美貌,若配上這根簪子豈不是錦上添花,像仙女一樣了?這二十個銅錢可真是要價不高,不信您四處打聽打聽,哪家不是得開價四十五銅錢的?」
令狐問君笑道。「店家的要價的確公平,二十個銅錢就二十個銅錢吧。現在一兩銀子就要一百個銅錢來兌呢。」她付了錢,買下那只簪子,拿在手上,回頭問。「將軍知道我為何要買這只簪子嗎?」
他不解地看著她,「你這女孩兒家的心思,不過就是為了打扮好看吧?」
「可將軍以前見我戴過多少首飾呢?」她晃著那根簪子說。「四國之中的貨幣及商品價格這數百年來一直很是穩定,可是最近金價銀價的價格卻在暗暗飛漲。上個月一兩銀子可以換八十個銅錢,現在就漲到一百個了,將軍知道其中的緣故嗎?」
黑羽定海沒有回答,只是深深地望著她。
令狐問君歎道。「時局不穩時,物價就會飛漲,而金銀銅做為貨幣流通,價格自然是首當其衝地水漲船高。現在銅價已經眨值了兩成,相對的,糧食的價格也肯定要漲,若是到了四國百姓都無錢買糧的地步,將軍可知道,國家最可怕的動亂不只是戰亂,還有民禍!」
「原來你約我出來是要和我講大道理。」黑羽定海神色一沉,「子晨,這是國家大事,不是你這個小女子能管得了的。無論我做什麼,都是奉王命而行,我只負責打仗,國計民生是丞相大臣要頭疼的事情,和你我都無關。」
她苦笑了下,「你向來忠君,不管是非對錯。」
黑羽定海皺眉道。「你這是在拐著彎的罵我愚忠?」
令狐問君將那根髮簪插在頭上,轉身說。「各為其主,我既然說服不了你,也只能再勸你一句,為了四國百姓免受戰火荼毒,請將軍務必三思而後行。」
他冷笑一聲,「各為其主?你為的主是誰?聖朝皇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