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奸皇女相終卷·聖朝第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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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今天他到了東暖閣,在書房門前等了半晌都不見父皇回來,便不解地吩咐值守太監,「去看看陛下下朝之後去哪兒了。」

  太監匆匆跑出去轉了一圈,回來稟告,「陛下在湖邊,說想一個人靜靜,讓殿下先回去。」

  聖懷璧想了想,離開了東暖閣,但是並沒有回玉寧宮,他繞道去了學館,將正在那裡讀書的兒子叫了出來。

  聖心晨一見他來了,緊張得小臉板得緊緊的,垂手肅立,目不斜視,「孩兒拜見爹爹。」

  聖懷璧一笑,彎下腰,將他抱起,父子兩人很少這麼親暱過,聖心晨在驚慌中又有一絲欣喜。

  他捏了捏兒子的小臉蛋,笑問。「晨兒是不是特別怪爹?」

  聖心晨將手指對在一起,也不敢抬頭看他,只輕輕說著,「是。」

  「那你知不知道爹為什麼對你這樣嚴厲,連個笑臉都很少給晨兒?」

  「娘說……爹是為兒子好,怕我太驕縱……」

  聖懷璧笑著點頭,「娘說的對,所以晨兒不要覺得爹不疼惜你,其實爹心中和娘一樣愛你。而且你皇爺爺在爹小時候對爹也很嚴厲的,爹知道那是皇爺爺對爹好。」

  「皇爺爺也會嚴厲嗎?」聖心晨詫異地抬起頭問,「可是皇爺爺從來不和晨兒生氣的。」

  「那是因為皇爺爺老了,他的心也變得柔軟了。」聖懷璧的這句話更像是自言自語的感慨,他悄聲問。「皇爺爺很喜歡晨兒,對吧?」

  「嗯,皇爺爺每次看到晨兒,都給晨兒好吃的。」

  「那現在皇爺爺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坐在湖邊,沒有人陪,晨兒要不要去陪皇爺爺聊天呢?」

  「好。」聖心晨答應得很爽快。

  聖懷璧柔聲說。「皇爺爺最喜歡聽一首詩,爹現在教給晨兒,晨兒一會兒去背給皇爺爺聽,好不好?」

  「好!」

  於是聖懷璧牽著兒子的手,聖心晨蹦蹦跳跳地跟著父親去了御湖邊。

  果然,遠遠的就看到聖皇獨自一人坐在岸邊,神情悵然地望著湖中那一片殘荷,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聖懷璧撒了手,對兒子使了個眼色,聖心晨就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皇爺爺。」

  聖皇似是被人驚醒過來,詫異地抬起頭看到向自己飛奔而來的小孫子,臉上的悵然之色立刻被歡喜取代,伸出雙臂將他摟在懷中,問道。「晨兒今天下學怎麼這麼早?」

  聖心晨按照聖懷璧的教導,光明正大的撒看謊,「太傅今天家中有事,所以早早下學了。」

  「今天學了些什麼?」

  「今天太傅只讓晨兒將以前所學的唐詩背上幾首。」

  「背的哪一首?」

  「(賦得古原草送別)。」

  聖皇感慨地說。「當年自居易寫這首詩時據說才只有十六歲,算得上是年輕有為,才華橫溢。」

  聖心晨在祖父的懷抱中擺動看雙手,用稚嫩的聲音,驕傲的神情,含糊的口齒說。「我爹爹也是年輕有為,才華橫溢。」

  聖皇笑著瞥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聖懷璧,「你爹胡鬧可以,有什麼才華?你說說,什麼叫年輕有為?」

  他愣住了,小孩子從別人口中聽了幾句誇獎父親的話,不過照樣子學舌罷了,一時間哪裡說得清「年輕有為」這四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聖皇見小孫子愣愣的樣子很是可愛,便笑著說。「罷了,你將這首詩背一遍給皇爺爺聽。」

  聖心晨忙高興得一字字認真背誦,「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孫去,萎萎滿別情。」

  聽著這稚嫩的童音,聖皇忽然一征,握看小孫子胖乎乎的小手,雙眉長垂,神色黯然。

  雖不知皇爺爺為何會忽然沉默,卻也看得出來他不高興了,聖心晨焦慮得用眼睛直看著父親,小聲說。「爹,晨兒沒有背錯吧?」

  「當然沒有。」聖懷璧此時才踱步過來,伸手拉他,「是你打擾到皇爺爺了,我看你還是先回去吧。」

  「沒有,朕在這裡坐得氣悶,有晨兒陪朕最好的。」聖皇忙解釋。

  他眉尾輕揚,「那就是晨兒背的詩不好,太過傷感,讓父皇傷心了。」

  聖心晨小嘴一扁,剛想說「是爹讓我背這首詩的」,但見父親冷眸一掃,就嚇得不敢說話了。

  聖皇望著湖中的殘荷敗葉,歎道。「詩詞有幾首不是傷感的?人世間聚散無常,是情就可入詩。唐人多才,人人皆是詩人,前幾日我還見識他們一位皇子所寫的(黃台瓜辭),讓人很有感觸。

  「種瓜黃台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尚雲可,摘絕抱蔓歸。懷璧,你看父皇兩手空空,如今不就是摘絕抱蔓歸的孤家寡人嗎?」說著,這位向來剛強的聖皇竟然不禁落下淚來。

  聖心晨不知皇爺爺為何流淚,卻懂事的用小手擦去他的淚水,口中叨念著,「皇爺爺不哭……」

  聖懷璧忽然跪倒說。「是兒臣之罪,兒臣累父皇膝下子嗣單薄,兒臣累兩位兄長最終不能侍奉父皇終老,累我們聖氏一門最終刀劍相向,骨肉分離……」

  「懷璧,朕今日傷感不是怪你,所以你也不要攬這種罪名在自己身上。朕走的每一步都是朕自己決定的,朕只是後悔做人太過剛硬,寧折不彎,倘若當日對你大哥多開導勸解他,或者早點看出懷玥的心思,便不至於有今日於摘絕的淒涼景象。」

  聖懷璧抿緊嘴角,「怎麼說是摘絕呢?大哥人還尚在,二哥和三哥的孩子們再過幾年就要成人了,安妃也給您生了小兒子,晨兒都能給父皇背詩了,還有兒臣……難道都摘絕了?」

  聖皇苦笑著低頭看向聖心晨,「是啊,晨兒都能給皇爺爺背詩了,朕事情都已經做了,現在卻又來傷春悲秋,是有些矯情了……」他握看小愛孫的手說。「來,晨兒扶皇爺爺起來,皇爺爺該去盡一個皇帝的職責和義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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