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她有些愕然,以為自己眼花,湊近他手肘內側想看仔細。
方夜白迅速拿過她手中的消毒棉,隨便按住,道:「快輸血給小五吧!」
「哦……」她愣愣地將血袋掛到小五身邊。
方夜白則回到平台旁,幫忙南宮神武取出小五腿上的子彈。
「再差一寸,她這條腿就會廢了。」南宮神武像小大人般地道。
「嗯。」方夜白盯著她的傷口,眉頭連皺也不皺一下。
「不過,就算這條腿廢了,你也會幫她弄條機械腿吧?」南宮神武諷刺道。
「嗯,如果有需要。」
「你還真的沒把她當人看哪!」
「她只是我的實驗品,而且是難得的實驗品,因為她的身體和機械不會產生排斥作用。」
「實驗品?這種說法真殘酷,幸好她沒聽見,不然一定很受傷。」南宮神武低啐。
「她聽見了也不會有任何感覺的,因為她已經沒有感覺了。」方夜白輕哼。
「你確定嗎?如果是以前,我也會這麼認為,但經過還童現象的變化,我對人體細胞已不敢再抱著任何斷然的想法,不論是醫學,還是科學,都無法完全解釋人體裡的奧秘……」
南宮神武的話讓方夜白想起小五這陣子怪異的言行,不禁微怔。
「有些看不到的力量,並非我們所能掌控。」
「所以呢?」
「所以,別想當上帝,小白。在任何生命面前,都要懂得謙卑。」外表七歲的南宮神武用稚氣的聲音感歎著。
「我沒想要當上帝,我只想研究如何讓生命……永生。」他喃喃地道。
「永生?像我們這樣?」南宮神武譏哼。
「不,是像我這樣……」他看著自己的手肘內側,小小的針孔早已消失,也許,再生能力也會讓失去的五百cc血液自動補足吧?
「像你怎樣?」南宮神武抬眼盯著他。
「不,沒什麼。」他詭異地勾了勾唇角,並未明說,只是低頭盯著小五。
這個秘密,除了他自己之外,絕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不過,只有小五例外。
因為,她並不算是個「人」……
小五突然就醒了。
一種奇怪的、陌生的感覺從腿部竄了上來,將她的意識從黑暗中拉回。
她睜開眼睛,不太明白那種腿部的緊繃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槍傷的關係?
伸手去按住右腿中槍處,頓時覺得刺刺麻麻的,讓她不禁皺起了眉頭。
好奇怪,以前受任何傷從不會這樣……
正沉恩不解,一旁的細細說話聲傳進她耳裡。
「痛嗎?痛的話叫神武再給你一顆止痛劑。」
她轉過頭,看見了方夜白的背影。
他正背對著她,靠在任曉年的平台邊,低頭對任曉年說話。
低沉溫柔的聲音,充滿了深摯的關切,還有濃濃的深情。
「沒關係,不會太痛。」任曉年的聲音很稚嫩。
「身體還好嗎?有沒哪裡有不舒服?」
「沒有,我很好,小白,你別擔心。」
「幸好子彈沒留在手臂裡,神武說很快就會好了。」方夜白輕輕撫著任曉年的額頭。
「嗯。」
第7章(2)
小五靜靜地盯著方夜白的背,聽著兩人的對話。
同樣躺在這個地方,同樣受了傷,但方夜白關心的永遠不會是她。
記憶中,他從來沒問過她好不好,在他還童成七歲孩子之前,很少和她多說廢話,在他出事之後,每次和她對談或通話,開口第一句話,一定是提到任曉年。
他是真的很愛任曉年。
很愛。
可是,任曉年卻不愛方夜白。
而方夜白明明很清楚這一點,還是愛著她。
只愛她。
想到此,小五的胸口突然地緊繃了起來,好像有什麼在裡面拉扯,害她不能好好呼吸。
「你該擔心的是小五,她傷得比我還重。」任曉年又道。
「她沒事,神武幫她取出子彈了,她很快就會復原的。」方夜白淡淡地道。
「都是我的錯,小五為了保護我……」任曉年很自責。
「這是她應該做的,你別在意。」
「不,如果我不往回跑,小五也不會受傷,槍響的那一瞬間,她毫無遲疑地抱住了我,幫我擋了子彈……」
「但她只擋下兩顆。」
方夜白帶著責備的話讓小五僵了一下。
他在怪她失職嗎?怪她沒有好好保護他愛的女人?
「你這是什麼話?小白,她沒理由幫我擋子彈的,你不該讓她冒險。」任曉年不悅地道。
「保護你本來就是她的工作。」
「我不需要保護,更不希望有人因我而受傷,何況小五還是個女生……」
「別小看她,她比何人都強。」方夜白冷哼地打斷她的話。
「她再強,也是個人,也會受傷,也會死啊!」任曉年很替小五心疼。
「你錯了,她已經不是個人了,就某方面來說,她只能稱得上是機械人,就算受傷,也不會痛,就算死去,我也有辦法讓她活過來。」方夜白冷冷地道。
聽見這番話,小五的腦袋空白了好幾秒鐘。她不懂,方夜白明明只是談論到她,可為何那些字眼感覺像是子彈打進她體內?
而且,全都打在心臟部位。
「你真的很過分,小白,據我所知,小五跟了你有十年了,你要對她好一點。」任曉年不禁替小五抱不平。
「我對她很好啊!她身上的所有零件和設計全都是最先進精密的,我還無限期負責她的維修呢!」方夜白低哼。
「你實在是……」
「好了,你別再說了,睡一會兒,明天我們先避到神武位於海邊的別墅。」
「我們要去……神武的別墅嗎?」任曉年聲音微凜。
「神武的別墅比較安全,也比較舒適,先到那裡,我們再想辦法救出易行雲。」方夜白明白她的擔憂。
「到那裡再想辦法嗎?你……真的會幫我救行雲?小白?」
「放心,先別急,我會救他的,你安心休養。」
面對任曉年,即使剛才嚷著說不救易行雲的氣話也不說了,因為捨不得傷她的心。這就是方夜白愛任曉年的方式,他對她的愛,可以括及她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