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該死的女人!」方午烈厲斥,彎身欲撿起地上的槍,氣得想將她打成蜂窩。
但小五連開兩槍,一槍將地上的手槍打到牆角,另一槍則直接打進方午烈的大腿。
「啊!」方午烈痛得坐倒在地。
小五不再理他,逕自蹲下來,貼近方夜白道:「別擔心,相信我,我會解決這一切的,解決你的痛苦,以及你的噩夢。」
方夜白擰眉盯著她,突然,看見她嘴角往上輕微一揚。
他怔了怔,還在思考她那微笑背後的意義,就赫然發現她手中多了一把刀,毫無遲疑地重重一捅,刺進他的心臟——
刺得好深!刺得整支刀身全都沒入他的身體!
他瞠目張口,因為太震驚,腦中一片空白,只覺得胸口如撕裂般的劇痛,而小五那帶著詭異笑容的臉孔則在他眼中不斷放大……再放大……
「小五!你在做什麼?他雖然有再生能力,可是他的心臟已經快不行了,你這樣他會死的——」方午烈的驚狂怒吼聲幾乎震盪整個實驗室。
「我知道,他的心臟快完蛋了,所以我才特地回來幫他。」小五一手握著刀柄,一手輕撫著方夜白痛楚鐵青的臉,然後,原本淡定冷漠的面具卸下了,流露出從未有過的深情與溫柔。
「對不起,說好不該表現出情緒的,說好不能讓你困擾,但,在這最後一分鐘,請允許我可以解放我的感情,可以笑著跟你道別……」她低喃著,湊近他,在他的唇上,輕輕一吻。
唇間傳來的溫涼氣息,像春風拂過他心頭,當她抬起頭注視著他,方夜白突然捨不得移開目光,因為,這是他見過小五最美的瞬間。
如此的柔美秀麗,如此的嫵媚迷人,如此的……像個女人……
不!他不想閉眼,他想繼續看著她,然後問她——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做?
但意識已散亂,雙眼漸漸昏暗模糊,心跳漸漸變弱,他最後的知覺,只恍惚地感覺到小五將他扛起,似乎走向實驗室裡那台儀器的強化玻璃空間內,然後,摟著他坐了下來。
「小五,你要做什麼?你想做什麼——!」方午烈跛著腳站起,怒吼追上前,但才跨出一步,他就戛然定止,因為他驚恐地看見,任博士的那台儀器上,不知何時被安置了一個眼熟的裝置,那個裝置正閃著危險的紅光,而且,它的遙控器就握在小五手裡。
她正盯著她懷裡的方夜白,笑著。
不!
方午烈大駭,急抽一口冷氣,顧不得腳痛,轉身拔腿就往外衝。
當他一腳才跨出地下室,下一秒,那玻璃罩整個變黑,接著,一記火光大閃整個實驗室劇烈爆炸——
「轟——!」
火光四射,如燦爛炫目的煙火,照亮了整座方家機械城堡,剎那間,這冰冷的城堡彷彿是個美麗溫暖的童話世界,充滿了人們的奇趣與夢幻,還有希望。
但隨著火光消逝,一切虛幻都被打回原形,變得黑暗,冷酷,現實。
驚人的威力將整座樓堡移為平地,當方家夫婦及方日影趕回來時,正巧目睹這場爆炸,每個人都震撼驚愕,措手不及。
這個屬於方夜白的地方,就這樣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面前,被徹底銷毀。包括他的人,他的實驗,他話過的所有痕跡,以及他的「作品」——小五,全都化為一堆瓦礫與灰燼。
到此,「守歲計劃」的關鍵人物都消失了,還童的秘密依然無解,再生的玄奧無人知曉,隨著任曉年、南宮神武、方夜白他們三個人的死亡,人類的不老夢想又回到原點,永生,則有如老天開的一場玩笑,依然是個奢望。
第10章(2)
我愛你……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活著,健康平安地活著。
方夜白緩緩地睜開眼睛,意識有些縹緲,他不太清楚自己在哪裡,更不太明白自己怎麼了。
只有這個低柔堅定的聲音,一直在他腦海迴盪著。
「你醒了。」
右方響起很耳熟的稚氣嗓音,他轉過頭,看見了南宮神武。
他恍惚地怔了怔,以為是夢。
死掉的人居然真的會出現在夢裡,但他一點都不想夢見神武。
「怎麼樣?小白,現在感覺如何?」一張憨秀的小臉也湊了過來。
果然是夢啊……就連曉年也來了,難不成他潛意識裡真的很想念他們?
他閉上眼,暗歎。
「小白!你還好吧?心臟還不舒服嗎?」任曉年急著拍拍他的臉。
他皺了皺眉頭,又睜開眼,瞪著她。
怎麼回事?連夢都夢得這麼真實,而且這兩個小鬼連夢中也要來糾纏,一切不是都結束了嗎?
他們三個怪物,早就不存在了……
「曉年,你別急,他大概還沒回神吧?畢竟是換心的大手術,就算他是不死之身,也要給細胞再生的時間。」南宮神武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像個小大人般地分析道。
換心手術?他愕然,思緒混亂,心臟,不知為何竟重重抽了一下。
「唔……」那一抽,會痛。他下意識地按住左胸,卻摸到一條很長的疤,頓時呆住。
這是什麼?為什麼有這道疤?
「小白好像還會痛耶,難道手術失敗?」任曉年急問。
「不可能,我動的手術非常成功,而且完美。」南宮神武自負地道。
「可是你看他……」
「他只是還無法適應那顆新的心臟。」南宮神武說著,戴上聽診器,檢測他的心音。
方夜白忍不住了,他揮開南宮神武的小手,掙扎地坐起,瞪著眼前這兩個七歲又吵死人的小鬼。
「你們……究竟在說什麼?什麼新的心臟?什麼換心手術?為什麼我完全搞不懂……」他煩亂地低吼。
「你當然搞不懂,因為這段時間你完全沒有意識。」南宮神武盯著他道。
「這段時間?什麼時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三個不是都被小五殺了嗎?不是全被她……被她……」他脫口大吼,但吼到一半,心卻好痛好痛,痛到說不出話來,痛到他整個人向前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