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臉色大變臉,神情充滿無人見過的怒意,一股威怒竟攝得漆華心生害怕。
舜蘭與她同年,一向是她尊貴,舜蘭卑賤,她從來沒發現過舜蘭也有如此攝人的一面,她不禁白了臉,面對發怒的舜蘭,自己竟撐不起公主的氣勢了。
「水樓一事,公主受了驚,這才發病的,若要公主此時隨您上路去西鄴,公主的身子恐怕不堪負荷。」御醫胡葛在漆華床邊對著歌澤道。
見漆華喝下一碗鮮血,他臉色不由得轉沉。「公主,你受到驚嚇,回西鄴的事我可以等你健康恢復後再說,不過,這回你的病情是否比以往加劇?為何得喝上一整碗的血?」他不動聲色的問起。
舜蘭流了那麼多血,身子可還撐得住?他忍不住憂心。
像是猜中他的心思,漆華暗自扯笑。「我病情確實比以前嚴重,以後要喝的血恐怕會比以前更多。」她惡毒的道。
她是故意的,故意折磨舜蘭,他越在意舜蘭,她就越要舜蘭受苦!
這次她逼舜蘭滴血,下回便要直接嘗舜蘭的肉!
歌澤緊繃著臉龐。他已得到消息,知道漆華殺光了舜蘭的寶貝,那丫頭大受打擊,悲痛得還下不了床,現在漆華還逼她供出這麼多的血,這是要她的命嗎?!他內心怒不可遏,面上勉力維持著冷靜。「人血畢竟太腥,你應該尋求其他的藥方,這才是治本的方法。」
漆華斜睨著他。「我記得你說過,喝人血不噁心,只要能舒緩我的疼痛就行了不是嗎?」她故意拿他說過的話回敬。
他下顎緊抽,似要按掠不住地發作了。
一旁的張白石見狀,不禁心驚膽跳。王子該不會不理智的為了一名侍女與公主翻臉吧?他急忙跳出來緩頰--
「公主,王子說這話時,當然是心疼公主您受折磨,但這會見要您別喝人血,也是為了您好,他是希望您找到根治的法子,一勞永逸的斷了病根,別再吃苦受罪了。」
漆華撇笑道:「我自然明白你家王子的心意,只是這血我從小喝到大,戒不了了,也只能讓舜蘭繼續為我滴血治病,胡御醫甚至建議,若我病情沒改善,要割舜蘭的肉下重藥了。」歌澤既然都知道舜蘭的血可治她心疾這毛病,他這心腹張白石沒理由不知情,她挑明了說當然也就無所謂。
「你說什麼?!」他徹底變了臉色。
「你火什麼?莫非你關心的是舜蘭那個侍女而不是我?!」她氣勢也不輸他,刻意強調「侍女」兩字。
歌澤呼吸急邊,像在忍耐著什麼。「你不要太血腥。」
「你果然在乎她!」
他沉默不語,但此時不否認,承認的意味就濃厚了。
「那好,你娶她吧,我可以退讓。」漆華有恃無恐的說。
張白石驚呼,「這怎麼可以?那女人配不上王子!」
「可是配得上的,你家王子並不在乎。」她冷聲回諷。
「沒的事、沒的事!」他急道,拚命朝著主子使眼色,要他顧全大局。
歌澤在一陣默然後,終於凜笑起來,那笑容教人腳底竄涼。「我知曉你是記恨那日落水,我搶救的不是你,所以有意遷怒。可我不瞞你說,我確實一心要救她,因為她手裡握有我一個把柄,為了這個把柄,我容不得她死!」
「把柄?什麼把柄?」漆華訝然的問。
「既是把柄,就恕我無法說出。」
「就連我也不能知道?」
「不能。但等你成為我的妻子後,我會主動告訴你。」
她瞇眼審視著他,「你該不會在對我故弄玄虛,好減少我降罪於舜蘭?」
他目光清寒,泠冷譏諷道:「你才是我要娶的女人,我以為你是一個對自己極有自信的人,原來不是,居然還會吃起侍女的醋。」
漆華神色惱怒。「誰吃醋了?!那女人也配我吃她的醋!」她高傲的揚起下巴。
歌澤厲芒一閃,「我想也是。」
然而,一道悶火已在他心中熊熊燃燒。
未等問斬,廢後已在牢裡自殺!
畢竟曾是王后的身份,王后跟大宓王陳言,欲將以國喪之禮來發喪。
「公主,聽說廢後的喪禮連尚玉元師也會來,真不明白他怎會來參加一個廢後的喪禮?」一名叫瑞紫的宮女將聽來的消息,對正讓人梳妝畫眉的漆華稟報道。
「尚玉元師?你是說在九華山頂,預言我未來的那人來到咱們大宓了?」她有些話異。
「對,就是他。事實上,他已來到咱們宮裡了,方纔我為公主端茶水過來時,遠遠就瞧見了他。他身著金線緯衣,滿頭白髮,一瞧就知道是個可以呼風喚雨的化外能人。」瑞紫興奮的描述。
「你說他現在就在宮裡?」漆華眼睛亮起。
「您想見見他?」她馬上猜到公主的意思。
「當然。就是他預言我以後可以成為女帝,我卻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次他難得出現,我非見他一面不可,順道還想問問,還要等多久,我才能稱帝?」漆華興奮難當的推開為她上妝的宮女,急切的站起身。
「您現在就要過去見他嗎?我瞧他是往大王殿上去,應該是去見大王了。」瑞紫再道。
漆華頷首後,立即帶著兩名侍女,匆忙往大王殿而去。
她走後不到須臾,舜蘭到來。
「公主不在殿內。」瑞紫對她道。
「那……」她臉色極為蒼白,手中端著一碗鮮紅血液,不知該怎麼辦。
無奈又心疼的接過她手中的碗。「這碗血恐怕公主沒法喝了,等她回來後怕是腥了,我看你得重新再滴一碗來。」可憐的舜蘭十根手指上都是刀痕,全是滴血的結果。
瑞紫也是少數知道她滴血是為公主治心疾的人之一,從前看久了早就沒什麼感覺,可最近看她滴血滴得凶,實在很於心不忍。
舜蘭點頭,幾乎擠不出笑來,臉色也越來越青白了。「那這碗血,麻煩你幫我處理了。謝謝。」她瘦弱的身子轉身要回去,準備稍晚些再滴來一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