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吻得自己都快喘不過氣時,這才抬起身,氣喘呼呼地看著他。
鳳疏桐的目光很恬淡,平靜到她忽然覺得自已真是丟臉丟到家,已不敢再看他的眼,轉身便要跑。
他卻沉聲說:「站住!」
她站住了,可不敢轉過身來,強作鎮定道:「你想罵我的話,最好還是算了、省省力氣。你現在這個身體,就算要罵也罵不過我。」
他似是輕笑了,反問:「你以為我會罵你?轉過身來,你有膽子做,為什麼沒膽子面對?」
她被迫轉身,漲紅了臉還要強裝臉皮厚,目光飄忽不定,「我有什麼不敢面對的?」
「過來。」他朝已跑到數步之外的她勾勾手指。
她慢慢蹭過去,志忑不安地挪到床邊,「你想說什麼……就儘管說吧。」
「你知道自已剛才在做什麼嗎?」他凝視著她沸紅的臉。
「當然。」她挺直了身體,「我又不是傻子,無論做什麼事,我都會對自己負貴。」
「那麼,你知道招惹我的後果嗎?」他瞇起眼,表情看不出是危險還是威脅。
「不知道又怎樣?」她心裡打鼓、身上發寒……他該不是要殺了她吧?
「我做人向來恩怨分明,勝皆必報。對我好的人呢,我會感恩,敢暗算我的,我也必然不會讓他過舒坦日子。」他冷笑,看著她臉上僵硬的笑容,突然伸手將她拽例在自己身上,然後反身壓住她,在她耳畔低聲說:「你想勾引我,就得付出代價!想跟著我,就要等著倒霉。」
她嚇了一跳,又驚又怕,明明他身子仍贏弱沒有多少力氣,偏偏她競不敢動一根手指頭。當他履住她的唇時,他唇上的涼意猶如春寒料峭,令她心底一陣輕顫,卻又似渴望春日暖陽般,情不自禁地緊緊擁住他。
剛才她的一廂情願來自衝動,沒有給對方甚至是自已準備,頂多只能算是嘴巴碰嘴巴。而現在這一吻已與先前大不相同,他吻得密不透風、纏綿徘側,一雙濕潤的舌試探性地誘引,彷彿直吻到她身體的最深之處、靈魂所在。
「你……為什麼會突然……」在長吻之後,她如墜夢中,昨日還是陌路的兩個人,今日一下子變得如此親近,連她也難以置信,驚喜又疑惑。
他的指尖劃過她目光迷離的眼,低歎一聲,「莫道天意難為,原是前世泣定。情不知所起,何故一往而深?你問我原因,我又何嘗知道?」
這兩日,他們都分別自鬼門關前走了一趟,生死交關之際,心版上刻著誰的身影、繫著誰的安危,揮之不去,靜心想,事情便昭然若揭。
相愛只因相愛,沒有原因,何處尋根究底?她叫清露,他叫疏桐,並非刻意相配,而是冥冥中亦早有雙手在成全紅線兩頭的他們。
她畢生致力獵妖,從不曾想男女之事聲他一生孤獨隨命,早以為將愁苦而終,誰科得到這世間竟有一個她、亦有一個他,似是為了彼此而生於此世等待……
晚間,天黑了。
尹清露從懷中構出幾面小旗子,分別插在屋子的四周。
「你的結界未必能檔得住妖王。」休養一會後,鳳疏桐已經能坐起身吃飯了,「用碎邪劍在房子周圍畫一個圈吧。」
她想起碎邪劍上還沾了他的血,且當初劍刃染血時曾有奇妙的反應,或許他的血真有某種不可預測的種才,於是她照著他的話,用劍尖曉著屋子畫了一圈。
「妖王若是二次來擊,我們或許抵檔不住。」她憂心仲鍾地說。
「明天早上,你試試去找一個人。」
「誰?」
「上清觀的觀主寂明道人。」
「那個老道?」她皺皺鼻子,「不是說鳳皇請他天妖他都不肯嗎?我去找他,他就願意了?」
「鳳皇找他,他當然不肯,可你若找他,他未必不肯。」
他這話說得高深莫側,讓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不是和尚卻老喜歡打禪語,這樣顯得你有本事是嗎?」
鳳疏桐微微一笑,「這樣吧,明天你去見他,不用說別的只要背首詩,他自然肯隨你來幫忙。等他來了,我再把一切告訴你。」
她孤疑地皺著眉,「什麼詩比聖旨還管用?」
「竹生荒野外,梢雲聳百尋。無人賞高節,徒自抱貞心。恥染湘妃淚,羞入上官琴。誰能制長笛?當為吐龍吟。」
她更繼續皺眉,「好長的一首詩……什麼意思?」
他耐心講解道:「這首詩是中原南朝一個叫劉孝先的詩人寫的,詩中是在借物自吻,說自已空有一腔抱負、滿腹才華,卻無人得以賞識……」
尹清露聽得頭有些大。她向來自認是個有耐心的人,為了追擊一隻小妖可以幾天幾夜不閉眼,可怎麼和他在一起,她脾氣卻越來越暴躁了,動不動有一種想敲他頭的衝動?
見她臉色難看,他停住口,「行了,知道你不愛聽,不說了。給你一個機會,可以任意提一個問題,但我只回答一次。」
她的眼珠轉了轉,「什麼都能問?」
他點點頭。
「那……你真的喜歡我?」
她這個問題出手鳳疏桐預料,他本以為她會問起他的身世或關於妖王的事,怎知她衝口而出的競是這麼一個問題,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天底下姑娘幾乎都會問的問題,彷彿只要確認了他的情意,他是誰、將來又有何打算,都不再重要了。
望著她那張清秀玉雪的小臉,他胸臆間泛起一股暖意,「真要我回答這問題?不想再改嗎?」
尹清露搖搖頭。
「喜歡你。」他啟口,話語輕巧如鴻毛飛絮般輕盈,卻似飛到了她心裡。
她集然一笑,「好,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確定了他的心意,不管日後奮有怎樣的艱難險阻,遇到多可怕的妖魔鬼怪,她都可以無所畏懼了。
這三個字帶給她的自信和力量,甚至遠超過碎邪劍和奪魂鈴。
「今晚妖王會來嗎?」她望著窗外,夜空中月圓如鏡、無風無雲,自空氣中飄來的淡淡香氣不知是什麼花香,悠遠綿長,就如他的人帶給她的感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