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七世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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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看到他,微微鬆了口氣,「疏桐,原來你在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

  「公主似是貪戀花香,失足掉到湖裡去了,不過……」少年走到湖邊,看著湖水中那片突兀的荷葉,眉心微蹙,「公主是吉人天相,似有高人相助。」

  皇后沒聽清楚他的話,一邊抱過還在沉睡的小玉真,對奶娘斥責道:「你是怎麼照顧公主的?竟讓公主遭遇這麼危險的事?」

  奶娘臉色慘白,身子抖若秋風落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少年負手而立,望著玉真說道:「娘娘也不要責怪奶娘了,公主承天命降世,身世注定淒苦,這一生中免不了千難萬劫,都是天意。」

  皇后詫異地看他這個小小人兒竟說出這麼沉重的話,莞爾一笑,「疏桐,你真是個有趣的孩子,難怪在你身上會有那些奇怪的傳聞。」

  「娘娘,公主將來會引發的傳聞,只怕比我還要多呢。」

  皇后美眸大睜,「怎麼說?難道她現在的身世還不夠宮裡宮外、市井街頭議論嗎?」

  鳳疏桐微微搖頭,凝望著玉真始終沉睡的可愛面容,「她將是鳳朝百年安逸的結束,也是鳳朝新史的開端。」

  然而,鳳疏桐的話並沒有讓皇后當回事,畢竟他年妃尚小,即使出身來歷極特殊,皇后也不可能將個孩子的話當真。

  但是,玉真公主身上發生的怪事,卻就此後一樁接一樁,讓人驚異。

  自小到大,玉真因為雙眼不便屢遭險情,雖然都不是大狀況,但奇怪的是每次到了關鍵時刻,居然都能化險為夷。

  比如玉真六歲的時候,有次跟隨皇室子女們入學堂讀書,學堂中的皇子公主們因為頑皮竟打鬧起來,硯台紙筆滿天飛,連太傅都管不住。不知是誰扔了一塊黑墨,正好砸向玉真的位置,眼看就要喀到她額頭了,那塊墨卻不知怎地中途掉落下來,在地上摔成粉碎。

  看到此情景的小皇子公主們都嚇得連聲說有鬼,唯有玉真坐在原地始終溫婉沉靜地微笑,彷彿事不關己。

  玉真十歲時,鳳皇憐惜她整日都待在宮中,於是帶她和其他皇子們一起外出打獵,路上一隻野狼卻衝出包圍圈跑向她所在的馬車,還咬傷了兩名宮女。

  可千鈞一髮之際,野狼又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中身體,慘叫一聲翻身跌趴在地。

  鳳皇命侍衛們上前查看,只看到野狼七竅流血,全身卻沒有一處傷痕。

  當玉真十二歲時,一直疼愛她的皇后不幸身染重病,再不能近身照料她,於是她便從皇后的乘風殿中搬出來,住在就近的玉真宮。

  而後不久,皇后也去世了,宮中上下於是開始傳言,說玉真公主生來帶著不祥之兆,不僅剋死了親生爹娘,連將養母般的皇后都剋死了。

  不知是否因為這個傳言,自此之後鳳皇也對玉真日漸疏遠,宮中越來越少人到玉真宮中走動,只有忠王府的小王爺鳳疏桐偶爾會入宮看望這位名義上的堂妹。

  面對這一切清冷疏離和難以抗拒的悲歡離合,玉真一直表現得很淡然。跟隨在她身邊的人說,公主很像是化外的仙子,不僅美得似不食人間煙火,也從不大悲大喜,她的感情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冰封起來般,沒有人能夠走進她心裡。

  除了小王爺鳳疏桐來看望她時,偶爾能聽到兩人從房中傳出笑聲外,在她獨處時,多半都是靜靜地坐著,空洞的美眸「望」著窗外的日昇日落、月明月暗,似是有所等待,又似是將一生就此消磨,任其流逝。

  早幾年鳳皇曾想將她許配給某位王孫貴胄,但因為那不利於她的傳言,竟沒有一人膽敢迎娶這位身世淒迷的傾國美人,她便只好留在宮中年復一年的繼續虛度光陰。

  轉眼間,玉真已到了雙十年妃,容顏之美令宮中群芳艷羨嫉妒,可一切孤獨如舊。

  這一年,鳳皇也去世了,太子鳳鵬舉登基,鳳朝歷史開啟了新的一頁,當初鳳疏桐在兒時所說的那句話,已沒有人再記得。

  玉真很喜歡下雪或下雨天,因為這樣的天氣,鳳疏桐多半會來看她。

  他們的友誼上溯到孩提時代,當她第一次走進學堂的時候,是他溫暖的手握著她的手,溫柔地對她說:「小心地下的石磚,這裡有一處翹起來了,容易絆倒。你的座位在第二排右手邊第三張桌子,我叫鳳疏桐,是忠王的兒子,我就在坐在你後面。」

  那天,他們正式認識,此後在學堂上,他一直很照顧她;她聽不懂的東西,只要有問,他必然耐心回答;她不會寫字,他就拉著她的手在他掌心處畫字,一遍一遍,直到她記住了字形。所以時至今日,她之所以能認得字、侍、書、文,大都是他的功勞。

  對於她來說,他像是她的一雙明目、一副枴杖,而今天下雨了,他會依照慣倒來看她嗎?

  宮殿門門栓一響,她聽到有人走了進來,步履很輕,隱約有環珮聲響。

  她深深吸了口氣道:「是子夜香?我想找這盆花想很久了,傳說這花要到子夜才能盛放,盛放之時香氣濃郁,可飄一里之外。但……現在不是白天嗎?怎麼也能聞到香氣?」

  「下了一夜的雨,花香是來自於昨夜盛放的花,我叫人把它採摘下來研磨成粉、做成香囊。這樣做,香氣自然會有折損,但好在讓你聞到了花香,看到你的笑容,我也算知足了。」

  玉真怔怔聽完對方的一番話,忽然屈膝跪下,「陛下今日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

  對方走上前,伸手挽起她的胳膊笑道:「怎麼?難道你這裡只有涵王能來,我就不能來?」

  「陛下日理萬機,我想--」她未說完,唇上便被一根手指點住。

  「噓,別說話,朕很喜歡像現在這樣靜靜地看著你,只有我們兩個人。那些討厭的宮女也好、太監也罷,都不能來打擾我們了。朕已經叫他們都在玉真宮殿門外守候,沒有旨意誰也不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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