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一早就出去了,你有什麼話和我說也是一樣。」皇后終究還是維持著風度和地位說。
然而她的心事又豈能告訴皇后?玉真搖搖頭,問:「小禪在嗎?」
「奴婢在這裡!」小禪的聲音出現,人也一下子撲在她床前。
她長呼了口氣說:「皇后娘娘,勞您擔心,我沒事了,您必然還有好多事忙,不用再為玉真費心了。」
她不願說,皇后也不好勉強,又囑咐了一番話,便帶著人走了。
玉真緊緊拉住化身為小禪的小妖的手,問:「剛才到底怎麼了?」
小妖咬著嘴唇,「公主,您就忘了吧,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
「又是有人不許你告訴我,是嗎?」小妖沒有回應。
「警告你的人是陛下嗎?」
「陛下今日不在宮裡,方纔的事他還不知道。」
玉真驀然深吸口氣,「那就不要告訴他,一個字都別說!」
小妖愣在那裡。原以為公主必然會把此事告訴妖王,但沒想到她卻選擇隱而不說。
她簡單解釋,「抓我們的人是極厲害的人物,我不想給他添麻煩。」
「但不說……陛下未必就不會知道。」
「對他知道了再說吧。暫對要對他守口如瓶,你能做到嗎?」
「奴婢……能。」
「那你下去休息吧,我也累了,想再睡一下。」
玉真是真的累了,所以睡了很沉的一個長覺,再醒來時,不知是天亮還天黑,可一股肅冷的殺氣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七世……是你在這兒嗎?」
「嗯。」他低應一聲,然後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是冰涼的,他的溫熱觸到她時,令她顫了下,歎一口氣,「真好。」
「出什麼事了?」他沉聲開口,「皇后說你今天出宮去,卻是一個人坐在馬車裡回來的,車伕呢?」
「我不知道。上了馬車我就忽然覺得困,然後就什麼都不曉得了。」她小心回答,也自知這謊言漏洞百出。
「小禪呢?」
「她……她也不記得發生什麼事了。」她頓了下,心跳得很,自小到大沒說過什麼謊,更何況還要在他這樣能洞悉一切的妖王面前說謊,她豈能不緊張?
他聲音高了些,似是要走,「她人呢?」
玉真猛地坐起身,慌亂拉住他,幾乎是撲進他懷中,「別走,這裡太冷了,我作了一個夢,很可怕……」她將他死死拽著,抱著他的腰讓他動彈不得。
她從未這樣主動對他依賴示好,七世自然不可能捨得離開,他慢慢坐下來,就坐在床邊,讓她的頭緊緊依偎在自己的胸前。
她的呼吸吹拂著她的髮絲,他低下頭便能看到一絡秀髮微微飄動,就只是這樣的一絡青絲,已牢牢纏住了他的心。
「七世,如果可以不做妖王,你想做什麼?」玉真柔聲說,「你的年紀很大了吧?有沒有喜歡的人讓你願意放棄一切,只要和她在一起?」
他的胸口灼熱得彷彿快要燒觸,有沒有喜歡的人?她為什麼要問他這個問題?難道……她就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若不是因為她,他怎麼會是現在的七世?怎麼會是妖王?
他的沉默讓她只能繼續自言自語,「我覺得……也許我們前世是認識的。」
「真的?」他的聲音微微發顛,「憑什麼這樣說?」
「我想,若非我們早就認識,你不會救我,更不奮待我這樣好。」這些話她曾經說過,當時只是懷疑,現在已多了一份肯定。
七世又默然良久,手指忽然觸碰到她手上的戒指,頓了下,問:「這戒指有人碰過?」
她支吾著,「給涵王看過。」
他冷笑一聲,「不自量力的傢伙妄想破我法才,還不是我的手下敗將?」
玉真一驚,「你們兩人交手了?」
「不過試試他的功力深淺罷了。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我還當他有多強,結果,只是個傷不起的病歪歪身子,和他娘差不多嬌弱,比起他先祖鳳陵君差得遠了。」
玉真拉住他的手臂,急切地問:「你把他怎麼了?你傷了他?」
見她如此迫切關心另一個男人,七世心中的滿腔柔情都被掃得千千淨淨。他皺緊眉頭道:「你就那麼怕我把他殺了嗎?我若要殺他,何必等到現在?你心中並沒有真的相信我是好人過,只是想安撫我不要動搖鳳朝罷了吧。」
他語氣中的盛怒已然成風暴,她聽得也發了火,「難不成你殺了人,我還要說你殺得好?」
七世氣得將她下巴托起,惡狠狠地說:「可我最該殺的人是誰,你知道嗚?」
「大概是我。」她無懼地「瞪」著他。
「說來說去你還是把我當作殺人狂魔,「陛下要殺就殺,我若死了,鳳朝或許就能安寧了。」
「休想!你以為死是很容易的事對吧?我告訴你,你可以慷慨地去赴死,留下別人在這世間受盡痛苦折磨,但是沒有人會因為你的捐軀獻身而對你有半點同情垂憐,這世上唯一會愛你的人就是……就是……」他激動地衝著她高喝,話卻卡在這裡說不下去。
她昂起頭,「就是誰?陛下是要說那個人就是您嗎?玉真只怕消受不起。如果您愛我的方式就是殺死鳳皇、佔其肉身,又為難自幼一直照顧我的涵王,那玉真便是鳳朝最大的罪人,縱使百死也難贖我罪了。」
七世在這一刻深恨她的無理和蠻橫,胸口的傷痛疼到不能自己,他無法自愈,只好做一伴錯事讓自己痛上加痛--他將她深深按在自己懷中,低頭強吻她的唇,即使她拚命掙扎反抗、即使在掙扎中他咬破她的唇,他也要想盡辦法堵住她的口,讓她再也不能說出傷他的話。
烈焰般的憤怒來自不能言說的深愛,他的理智在這七世等待中幾乎已被磨光殆盡,而殘存的一絲在她剛才的話語中被燒了個乾淨。
所幸當她在他懷中顫抖哭泣對,他諫然驚醒,發現她正半裸著身子泣不成聲,而他手指已將她的肌膚掐出了無數青紫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