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是向來不喜歡黑色?怎麼換了這件?」皇后笑吟吟地將熱湯放在他面前,「這是臣妾親自到御膳房看著他們為您做的夜宵,銀耳紅棗湯也是陛下平日最愛喝的,上次您說冰糖放得多了點,今日臣妾監管著,只放了兩顆,陛下嘗嘗味道如何?」
鳳鵬舉微微睜開眼,眼簾後寒厲的光芒讓皇后一驚,雙手差點碰翻了湯碗。
「陛下,您、您這是……」
他看她一眼,只說了兩個字,「出去。」
皇后臉色微變,吸嘴道:「陛下難道忘了今日是什麼日子?」
「嗯?」他皺起眉。
「今日是初十啊。每月逢十,陛下不是都不去別的宮,說好了讓臣妾來服侍您的嗎?」皇后臉頗微紅,轉到桌案之後,一手輕輕揉著他的肩窩。
這是兩人親密對常做的動作,每次她這樣做,都會讓他情潮湧動。
但今天……她的手按下去,他竟全無反應?
鳳鵬舉的聲音似碎了冰,「我叫你出去。」
「陛下您……今夜是怎麼了?累了嗎?臣妾先服侍您上龍床休息好了。或者,先喝了這碗熱湯暖暖胃……」
他一把抓住她的腕骨,指上只用了兩分力,就將她捏得幾乎要慘叫出來。
「陛下,疼啊!臣妾的手腕要斷了!」
「你若是再來煩我,你的手腕有天肯定要斷。」他五指一鬆,重新閉上眼,連再說一遙「出去」都懶得說了。
皇后花容變色,顫抖著嘴唇倒退幾步,「陛下今日對臣妾如此冷淡絕情,難道是因為……因為玉真那件事,臣妾沒有給您辦好嗎?」
他眼皮張開,冷冽的目光又落在她身上,「玉真的事,以後不用你操心,若是讓我知道你去找她的麻煩,我絕不饒你。」
「陛下?」皇后不敢置信地看了他片刻,捂著臉抽抽噎噎地跑出去了。
鳳鵬舉重新看著桌上那碗熱湯,皺眉瞅了很久,慢悠悠地伸出手,捏住碗口將湯碗端到鼻前聞了聞,鄙夷地哼了一聲,「一點血腥味都沒有的東西,有什麼好吃的?」
如同回應他這白話一樣,夜風中陡然襲來尖銳的一片薄冰,檻地劃破他握著湯碗的手背。他手背上瞬間被劃破一道口子,鮮血流了出來,滴連湯中。
他的眉尾揚了起來,似笑非笑地說:「我還以為鳳陵君的後人多有本事,用了這麼久時間才找到我?」
一個身形驀然似化開的煙霧出現在他面前,鳳疏桐一臉凝重地盯著他,一字一頓道:「何方妖孽居然敢侵佔鳳皇的肉身?你知不知道這是罪犯天條的?」
他微笑回應,「天條?天條管天不管我,你連我都不認得,又為何敢在我的管轄之地對我的奴才們大肆斂財勒索?」
鳳疏桐瞳仁緊縮,袖口一抖,一支碧綠的長簫落在他手中,「你是妖王?」
今日他在玉真的宮殿裡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強大迫力,一時沒有查到那股力量的來源,只看到一隻奇怪的黃鶯飛走。他追蹤黃鶯而去,追了半天才發現那不過是個分身幻影,如此強大的妖術,居然連他都騙過了。
他已猜到對手必是從未過見的厲害,卻還是不願相信真的是妖王親自出手,更不願眼前之事的發生,成了鳳朝乾坤顛倒的開端。
他將碧簫抬起,點著妖王的胸口沉聲道:「不論你為何要對鳳朝下手,但請你從鳳鵬舉的體內出來,他雖是鳳朝一國之君,可並不會妖術,這一戰應是我與你對打。」
妖王無聲地笑了,「我為何要從他體內出來?他是鳳皇,是鳳朝中陽氣最盛的肉身,我在他體內修行,得到的功力非吸食常人精血可比。更何況,你以為我走了他就沒事嗎?實話告訴你,他的肉身雖活著,但元神已被我打得飛散,再也找不回來了,要我出來,你想讓鳳朝一;傾國嗎?」
「縱使鳳朝亡國,我也不能讓你這妖王坐鎮朝內,顛倒乾坤!」鳳疏桐一簫刺出,原本圓潤的玉簫忽然變成瑩綠的長劍,直逼到妖王面前。
他安然穩坐,並未躲進,黑色的龍袍卻如被勁風鼓起,在身前形成一個無法攻破的結界。
「你別做傻事了,想想我這肉身可是鳳鵬舉的,你忍心將他打成塵埃嗎?」妖王笑道:「而且你這身子也不如你先祖結實,我若是出了全力,你可不是我的對手……鳳疏桐,不如你我做個交易如何?」
綠光消散,鳳疏桐收回長簫盯著他,「交易?我與你能有什麼交易?」
「你不是最喜歡和小妖們做交易嗎?我這裡的買賣更划算。只要你願意與我聯手共同抗敵,我可以扶植你坐在這裡,如何?」他用手拍了拍自己身下的龍椅。
鳳疏桐嘴角上揚,「有意思,聽你說話是個極度自負自大的人,可身為妖王,你會怕誰呢?竟還要聯合我與你一起抗敵?你的敵人是誰?」
「這件事你暫時不必知道,你只要回答是否同意與我聯手?」
他哼道:「絕無可能。」
「你不必急著立刻給我答覆,我給你三個月期限,三個月內隨對等你回履。我想你是個識時務者,不至於太死心眼才對。」
「三個月?」鳳疏桐一驚,「難道你要一直以鳳鵬舉的身份佔據這個皇位?」
「有何不可呢?」妖王微笑,「除了我,你一時間還能找到誰更適合坐這個皇位?眼下你是打不過我的,但若公開說鳳皇被妖魔附身,滿朝上下誰會信你?只會為鳳朝增加動盪而已。你這麼忠君愛國的一個人,想來也不會讓鳳朝因此陷入大麻煩之中吧?」
鳳疏桐握緊簫身,飛快做出一個判斷,也由此做出了決定--
「好,鳳皇之位暫時由你,但如果讓我知道你做出不容於世、令人髮指的「妖孽之事」,縱使我力不能敵,也會拚得一死和你玉石俱焚。我鳳疏桐說到做到,希望你這個妖王也能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