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比以前還要瘦。」這是他第一次提到過去。
向踢不敢說話,僅僅只用一個微笑帶過。
「向陽,這三年來你過得怎樣?」這是他一直想問,卻又遲遲不敢問出口的問題。
「很普通。」她迴避他探詢的眼睛。「不像你。」
「我怎麼了?」
他聽了,渾身倏地一僵,她卻輕笑開來。
「很努力又有才華,感覺往更高的地方邁進了一大步。」她望著他的眼神飄向遙遠的一點。
董令皇心慌地看著她失焦的水眸,感覺她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不喜歡聽她鬼扯什麼「往更高的地方邁進了一大步」,好像只要她這麼說,就會拉開彼此之間好不容易貼近一點點的距離。
雖然他始終努力想將她擺在單純的管家位置上,為自己三年前被她狠甩的怨氣報復,但他此刻徹底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在他的世界裡,沒有所謂更高的地方,只有他真正想達到自我目標的標的,而放眼全世界,他最想落地生根的地方,不是家鄉、不是培育他的台北、不是將他拱上世界頂端的德國,而是——她身邊。
這一次回國尋求靈感畫設計圖,別的地方不去,偏偏選在離她老家最近的山區購買別墅,加以裝潢跟設計,最主要的原因恐怕還是期待可以再遇見她吧。
一連串下意識的舉動,逼得他不得不正視自己的感情,對自己坦承,其實他還深愛著她!
當她說自己就是周媽媽介紹來的管家時,他當下心亂如麻到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她,於是,他記取兩人分手時她所說過的話,搬出冷漠的態度、加工過的表情跟說話語調,努力克制想對她好的本能反應。
但他不想這麼做的,太多的干擾混亂了判斷能力,他徹徹底底受夠了!
像今晚,明明他想留下照顧她,卻得因為一些見鬼的理由,必須放下她,跑去出席無聊透頂的聚會。
他的人雖然離開她身邊,但他的心根本沒那麼容易受控制,不管他再怎麼逼自己專心加入談話,心緒總會忍不住飄向她。
「你的『香奈兒』夢呢?」董令皇關注的眼神像燙鐵般燒灼。「這幾年,我以為你會去巴黎發展。」
「我早就不作夢了。」向陽別開眼,逃開他今晚不再冷冰冰的態度。「時間不早了,我去幫你弄點醒酒湯。」
第4章(1)
向陽為他送上一碗醒酒湯,輕敲兩下門板進去後,赫然發現人早就不在原本的沙發上。
她步向床邊,將拖盤放在床旁的矮几上,俯身凝望他仰躺的睡姿,合身衣物包裹著他修長有力的雙腿、緊窄的腰身、厚實的胸膛、寬闊有力的肩膀……
可能因為不舒服的關係,他的領結隨意丟在地上,絲質襯衫被他扯開好幾顆扣子,其中一顆還醒目地跌在鐵灰色的絲被上。
結實渾厚的胸膛,從敞開的衣襟隱隱露出誘人的線條,英俊五官柔和下來,讓原本帶點貴族氣息與驕傲的臉龐散發出一股稚氣。
他睡著時,可愛又帶點英氣的模樣,跟三年前如出一轍,霎時,她整個人被回憶緊緊包圍,一顆心變得又軟又暖。
她打量的視線來到他微蹙的眉頭,明白身體的主人睡得並不安穩,便伸出手,輕輕搖晃他的肩膀,「先起來喝醒酒湯。」
董令皇完全不為所動。
「令皇?」她冰冷的小手輕拍他的臉頰。
他依然毫無動靜,一雙好看的眉皺得更緊。
她輕聲歎了口氣,正打算再接再厲時,腰際處突然纏上一股猛悍的力道,來不及反應,隨即翻身一轉,硬是被他強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你怎麼在這裡?」董令皇困惑地盯著她問。
這是惡人先告狀?
向陽屏住呼吸,胸口心跳如鼓,力持鎮定地看著他,「我幫你送醒酒湯過來。」她不敢用力呼吸,生怕自己會不小心碰到他的性感裸胸。
「我喝醉了?」他皺緊眉頭發出疑問,隨即突兀的露齒一笑。
她的心,又跳得更快了。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他臉上性感的微笑,竟令她莫名其妙聯想到狂獅持獵前那一派慵懶的和平假象。
她微微側過臉,發現沙發前的矮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瓶被喝掉一半的高級威士忌,這一定是她剛下去幫他弄醒酒湯時,他又從酒櫃裡拿出來喝的。
為什麼要糟蹋身體,難道他今晚喝得還不夠多嗎?
「剛剛你跟我說你頭痛,還記得嗎?」向陽覺得自己就快淪陷在他性感滿分的舉止裡。
「是嗎?」董令皇語意不清地咕噥。
「你喝醉了。」她決定不等他清醒過來,直接替他回答。再被他這樣曖昧地強壓著,她很怕會發生讓情況更複雜的事。
「抱歉,我不是故意給你添麻煩。」他又一神情茫然地皺緊眉頭。
望著他像孩子般滿臉抱歉又自責,向陽差點忍不住伸出手,溫柔地撫上他英俊的臉龐,但她硬是忍住了,雙手轉了個彎,改為抵住他結實發熱的胸膛。
「沒關係,我瞭解。」她立刻出口安撫。試過幾次,發現根本無法憑一己之力推開他時,她立刻開口要求。「可不可以請你先起來一下?」
「起來?」
「因為你壓著我,我沒辦法拿醒酒湯給……」見他好像聽不太懂她的話,向陽試著跟他講道理。
董令皇像突然發現寶藏似的,瞬間刷亮雙眼,低下頭,審視他們目前曖昧貼合的身體。「我正壓著你?」
聞言,向陽渾身瞬間爬過一陣熟悉的顫慄。
「你必須起來。」她看見他黑眸色澤轉濃、變深,呼吸猛然一窒。
三年前,每當他露出像此刻充滿侵略的眼神時,等於無聲宣告,那個晚上她別奢望可以好好睡上一覺。
「不要。」他面無表情地斷然拒絕。
「你先讓我起來,等你喝過一點醒酒湯後,會感覺比較好。」向陽耐著性子柔聲勸哄。
「我現在就感覺很好。」他就像個不肯乖乖配合的臭小孩。「你好軟、好香,我想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