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這回她可是鐵了心地要逼兒子娶親,要不然以他益發不喜女人的態度,她這輩子想要抱孫,只怕難了。
想到這裡,她不由分說地走到書案前,驀地抱起那些媒人婆送來的畫像,一古腦地全都塞進兒子的手裡。
「你可以出去了!」
「娘,你……」
柴折霞額際的青筋冷不防抽動著,沒料到娘這回這麼固執堅持,他的心頭頓時漾起了不好的預感。
不理會兒子乍青乍白的臉色,阮桂林仰首望著不知道高她多少的兒子說道:「記得,我只給你半年的時間。」
丟下話,她毫不優雅的抬起腳,眼看就是想要一腳將兒子給踹出門去。
柴折霞縱使氣得臉色鐵青,卻也莫可奈何,只能咬牙,挑釁地朝著娘親說:「我若不答應,你能綁著我拜堂嗎?」
被兒子這麼一撂話,來了氣的阮桂林倒也不甘示弱的表示,「你倒可以試看看,若是你能鐵了心不要我這個娘,自可一意孤行。」
面對娘親這番狠話,他終究還是無語,只能氣悶地旋身離去,不想再多費唇舌。
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就不信真的鬥不過自己的親娘。
「老爺,你說這回能行嗎?」
但見兒子終於離開,阮桂林這才後怕的拍了拍胸脯、順著氣,回到床邊,還忙不迭地問道。
聞言,柴沐休只能無奈地瞧了妻子一眼,然後說道:「那是你的兒子!」
他哪知道行不行?
他這輩子也沒啥願望,只希望在有生之年,別看到這對性格火爆的母子相殘,便已足矣!
第1章(1)
小小的閣樓放眼望去,瞧著的儘是園子裡的繁花美景,再加上週遭那些被人精心照顧著的花團錦簇,崔妙禾可說是在府裡被嬌養著。
雖然崔家算不上達官顯要,但在車家的提攜之下,好歹也在吏部謀了個一官半職,在京城之中,倒也算是叫得上些許的名號。
身為崔家的大小姐,自然該要備受嬌寵,日子也該過得愜意無比,可惜的是,她親娘早逝,現在崔家的夫人乃是繼室,嫁過來之後,也生了一個女兒,為了親生女兒在崔家的地位,崔夫人自然視崔妙禾為眼中釘、肉中刺。
眼裡望著的、心裡頭想著的,都是崔妙禾能夠犯下什麼錯事,好讓她能名正言順的將她逐出崔府。
對於這些,崔妙禾雖然心裡頭清楚,卻沒多加在意,依然自由自在的過著自己的生活,向來也與她們母女倆井水不犯河水。
而她們自然也忌憚著車家表姨丈與她的親戚關係,倒也不敢在她面前過於放肆。
直到那日,車尚書不知怎地得罪了當朝丞相長孫承音而被彈劾,甚至還因皇上盛怒而被抄家。
就連他們家也因為向來與車家親近,遭到質疑,刑部的官差們也到崔家搜了幾回,雖然沒找到什麼確實的證據,卻也讓後娘逮著了藉口。
她完全不顧兩家人以往的交情,聳恿父親逼著她斷絕與車家的往來,以避免再遭連累。
不能上門也就罷了,就連接濟些許的銀子也被禁止,本以為父親多少也會顧念舊情,可誰知道這回爹卻當真聽進了後娘的讒言,不但不准她再去找元玉姊姊,更不准她從家裡支上任何銀兩去幫助落難的車家。
可惡!
想到這裡,崔妙禾的心就驀地冒起了熊熊的怒火,她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沒想到她的不爭,倒讓後娘以為她是顆軟柿子了。
「小姐,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啊,是身子不舒服嗎?」環環端著食盒,正準備為主子打點好今日的午膳,卻見主子黑著一張臉,連忙關心的問。
「我……」
滿腹的委屈本就要衝口而出,眼角正好瞥見門廊上驀地出現的人影,滿臉的怒氣倏地盡斂,宛若變戲法似的掛上了一臉的笑。
她能讓環環瞧著她的心緒,卻不願意讓同父異母的妹妹窺探出一絲一毫。
「妹妹怎麼來了?」凝望著妹妹那張麗致秀雅的臉龐,崔妙禾淡淡地揚聲輕問,臉上雖然帶一抹粲笑,但笑意卻沒達到明眸之中。
「妹妹是特地來恭喜姊姊的。」崔雲秀優雅地坐到姊姊的對面,不等丫鬟斟好茶,便忙不迭地說道。
「恭喜?」崔妙禾不解地重複,眉頭忍不住因為她眼中的幸災樂禍而皺起。
她與崔雲秀雖然名為姊妹,但其實骨子裡倒比陌生人親近不了多少。
她很清楚後娘和妹妹向來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而她則習慣將她倆當成空氣,能不見則不見,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崔雲秀在這個當口,巴巴地跑來她的院子,想來也沒藏什麼好心眼兒。
於是她的態度不冷不熱,更不急著趕人,就是想要瞧瞧崔雲秀的葫蘆裡頭賣著什麼藥。
「是啊,是該恭喜姊姊。」
其實在後娘的調教下,崔雲秀的確比她這個大小姐更似大家閨秀。
瞧她那舉手投足和端莊優雅的模樣,這樣的大家閨秀擺到哪,都會招來滿滿的稱讚的。
「你這左一句恭喜、右一句恭喜的,怎麼就不說說喜從何來呢?」
崔妙禾倒真好奇起自個兒喜從何來,這些日子她被爹軟禁在府裡,一顆心全掛在突然遭難的車姊姊身上,這些事她們母女又怎會不知道,此刻說是來道喜,只怕看笑話的成分還高些吧!
「咦,姊姊還不知道嗎?娘已經為姊姊說成了親事呢!」
崔雲秀的臉上勾起神秘的笑容,若是細瞧,還能看見隱隱浮現其中的幸災樂禍。
望著她眸中那抹狡笑,崔妙禾心中頓時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看來皇上查抄了車家,雖然沒有連累到他們崔家,可倒是連累了她。
這對母女怕是以為她的靠山垮了,便急著來踩她一腳。
梁玉霞對她一向沒有什麼好心思,這親說得只怕不是什麼如意郎君。
崔妙禾靜靜地瞧著妹妹,臉上哪裡還有半分天真爛漫,雖然在車元玉和姬君吟這兩個好友面前,她一向是愛嬌傻氣的,那是因為她知道兩個好友是真心疼她,所以在她們面前,她不用戴上面具,可以真心實意地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