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在她心中的份量,已經這麼重了啊!
好不容易計程車到了醫院,她丟了張大鈔後便匆匆下車往急診室裡快步行去。
或許是事關己則亂,她找了好久都沒找到他,後來有名護士看她像無頭蒼蠅亂轉,才攔下她問個清楚。
「你是萬森麒先生的家屬?哪一個家屬?是太太嗎?但是他……」護士的表情有些微妙,指了指最盡頭的一個大隔間,「他在F區,情況還好,不用那麼擔心。不過他已經有很多親屬來看他了……」
聽到護士說的話,她終於暫時能鬆一口氣。不過,有很多親屬來看他?他的親戚要不在南部,要不都在國外,哪裡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來?
一頭霧水的她緩緩向萬森麒所在處行去,才轉了個彎,映入眼簾的畫面令她有些傻眼,更有些無奈。
不用確認,最裡面那被數名時尚美女圍繞的,肯定就是萬森麒的病床。也只有他這個萬人迷,才有辦法在一瞬間招了這麼多蜜蜂蝴蝶,甚至還搶在她這個正宮娘娘到來之前出現!
逼著自己走上前去,她先清清喉嚨,咳了一聲,結果居然沒有人理她。她又重重地咳了幾聲,終於有人理她了,卻是隔壁病床在替病人檢查的護士,問她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看來他真是不需要她擔心了!商若薇冷冷地看著那眾星拱月的男人一眼,轉身就想離開,然而才剛踏出一步,身後馬上傳來那個男人有些虛弱的呼叫。
「老婆!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商若薇坐在病床旁,很是無奈地看著五名女性在一旁對她老公噓寒問暖,彷彿她這正宮娘娘的到來是多餘的。
難道不是嗎?有人招呼他喝水,有人幫他買下午茶,有人想替他擦臉,還有人想替他換衣服呢!她何須多動一根手指去服侍這個男人?
幸好萬森麒還算守「夫道」,上上搖頭拒絕了她們,還不時地投給她無奈的表情。
他不是不想趕人,是趕了也沒用啊!對方都是他的客戶或朋友,好心來探望他,他總不能揮舞枴杖把人全轟出去吧?
更別說他現在根本沒這個力氣!
從夫妻兩人開始培養感情到現在,也算有點小默契了,他的心情商若薇有些感受到了,畢竟連她都覺得煩了,何況是主角?這時候她若不挺身而出,似乎很不講道義。
於是,她慢條斯理地對著萬森麒開口,「剛才,護士告訴我你的初步檢查報告已經出來了……」
此話一出,那群女人全安靜了下來,想聽聽她說些什麼。
「你的大腦裡有血塊,恐怕會壓迫到視神經,這幾天開始,你的視力會慢慢減退,最後可能會看不到,除非把血塊取出,不過你也知道,開腦手術是很複雜又高危險性的……」
那群女人都臉色大變,連萬森麒都緊緊皺起眉。商若薇對他們的震驚視而不見,繼續說道:「還有你的腎臟破裂、肝臟也破裂,如果能夠在短時間內移植或許能讓你度過這個難關。你不是有很多好朋友嗎?看看,在我來之前就有人來探望你了呢!不曉得你的朋友們有沒有人要伸出援手,不過這需要先做器官配對後才能決定。」
商若薇的眼神,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掃過幾名坐立不安的女性。
終於有人受不了了,一名女性借口有事,穿著高跟鞋還能跑得飛快,另一個也托辭要回公司開會,轉眼就走得不見人影。
只剩三個人,臉色蒼白地等著商若薇把話說下去。
「喔!你的腳應該是最輕微的,雖然粉碎性骨折很嚴重,要半年以上時間才能癒合,但之後只要勤作復健,還是能慢慢恢復到以前的五成……應該復健個十年就夠了……」
商若薇的這句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剩下三人一哄而散,其中一個甚至連理由都懶得找了就跟著別人離去,讓商若薇有些啼笑皆非。
待人都走光了,萬森麒沒好氣地道:「萬太太,請問我什麼時候往生啊?塔位買好了嗎?」
「你喜歡金寶山還是北海福座?」商若薇淡淡地反問。
她這種態度反而令萬森麒忍不住笑了出來。果然,做律師的總是口齒伶俐。
「真有你的!被你說得我好像隨時會沒命,雖然我知道自己的情況,但還是聽得渾身發毛啊!」
「若不這樣說,她們會走嗎?」她輕描淡寫地橫了他一眼,「那些女人要再繼續待下去,你的傷才真會更嚴重!」
「是因為萬太太吃醋,所以把萬先生打得更嚴重嗎?」萬森麒忍不住調侃她。
她話裡的微酸,他這個戀愛老手可不會忽略。
「萬太太醋勁還沒那麼大,否則怎麼樣也會搶頭香第一個來,不會還讓前面插了五個人。」她不受他影響,還反譏他的招蜂引蝶。
「冤枉啊!我只在車禍發生後打了通電話回公司給子文,誰知道那大嘴巴會這麼快全說出去。」他覺得很荒謬。
「那你為什麼沒有打給我?」商若薇反問,其實她在看到他神智清楚、放下不安後,最在意的便是這個。
「因為我不想讓你擔心。」說出這話的同時,他的表情變得慚愧。「而且……」
「而且什麼?」她微屏著氣,等著他的下一句話。
「我把你的龜苓膏全打翻了……」他有些消沉地指著病床旁一個袋子,裡頭的東西全倒了,一團烏漆抹黑又亂七八糟,似乎就是他帶回來的禮物。「車禍時我第一個就想護住這些龜苓膏,沒想到還是失敗了,我本想在你知道之前請子文來個偷天換日,去台北的店幫我買好。」
陳子文雖和他一同出差,卻比他早回來,因此他才想說可以拜託好友去買龜苓膏。
商若薇看著一旁他脫下的白襯衫,斑斑血跡之中果然混著黑黑的膏狀物體。他真的把龜苓膏帶回來了?而他為了保護這個「驚喜」,連車禍都不敢跟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