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來這……當然得四處走走看看……」雲兒一說完,連忙驚覺失言,趕緊搗住嘴巴暗吐舌頭。
「雲兒,你不是本來就住在天界的?怎麼會說難得來這?」帝凝月眉頭一皺。
「公主,我們的家鄉是在南方,最近才來到北方,難免貪玩了些,請公主多多包涵。」雪兒巧笑倩兮地回道,暗地裡卻給了雲兒一拐子。
瞧著她倆的小動作,帝凝月微微斂下眼簾,不做任何反應地嗯了聲。這兩名仙婢雖然怪異,卻給了她一股熟悉的干覺,打從心裡覺得,無論如何她們都不會害她;這就夠了,其餘的暫且不管了。
「好了,剩餘的我自己來,你們退下吧。」接過玉梳,將一頭濃密黑髮高高束起成一把馬尾,光滑柔順地垂瀉在背後。她站起身來,深吸口氣穩定心中的混亂,總覺得好像睡了好長一覺,做了好長一個夢,醒來,恍若隔世。
乍然感受到臉上的濕意,伸出手指輕輕一刮,怔然凝睇著,那晶瑩剔透的淚珠總是不自覺地就會落下,到底何時才會停止,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頓感失落。
幽幽歎息,懷著惆悵的心情,當帝凝月回過種來,已經來到玄武村郊外的湖畔旁,抑鬱地落坐草地上,茫然地凝望著遍地搖曳綻放的花朵,她卻心頭空洞,根本沒有賞花的興致。緩步來到湖邊,她脫下鞋襪,赤裸著雙足采入冰冷的湖中,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水花,感受著冰寒刺骨的湖水順著腳尖直入心底。
難以言喻的悲傷與孤寂難道是思念?深深思念著夢中的身影;可他有同樣在思念她嗎?還是早摟著朝思暮想的女子,將她忘得一乾二淨?
浸在湖中的粉足沒有預期地被往下一拉,驚得帝凝月猛然回神尖叫出聲,一股熟悉氣息迎面而來,緊接著被摟進一堵溫暖結實的胸膛之中。她瞪大杏眼,仰頭望入一雙深邃的眼中,與之同時撲通一聲,兩人雙雙落入湖底,激起浪高水花。
他週身環繞著一股朦朧的黑色光芒,將湖水阻隔在外,沒有沾濕一丁點衣角。無名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四肢交纏,低頭眷戀地將吻不停地落在她臉上、身上,氣息交錯間,兩人的身軀皆染上了無法言喻的渴求與急迫。
「你是真的嗎?」她已分不清此刻是真實抑或是夢境,伸出手來顫抖地撫上他臉上冰冷的銀面具,然後揭下,一張盤踞著三道猙獰暗紅傷疤的面容憲整地呈現眼前,但她卻不感突兀,有的是心酸,是欣喜,及怎麼也說不出口的萬般滋味。
「月兒……月兒……月兒……」瘖啞地在她耳畔呢喃,無名眼中盛滿柔情蜜意。「……我都這樣叫你了,你說我是真的是假的……」
被摟在懷中的感覺是如此真實,傾聽著他渾厚的心跳聲,帝凝月腦中依舊是一片空白。
「假的……你是假的……無名怎麼可能會叫月兒……他只愛星兒……」
「因為無名被騙了……他沒想到自己愛上的竟是……假裝自己是星兒的月兒……」低語呢哺緩緩消失在她唇間。
「月兒……我愛你。我不在乎你到底是星兒還是月兒,就算突然又變了名字我也認了,我只知道我就是愛你……」
曾經,他陷入死胡同裡繞不出來。他一直以為自己愛的是星兒,也如願從天界擄獲她並得到她,但當事實的真相浮出檯面,他所愛的星兒怎麼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後來再真正見到當初記憶中的女子,他才發現,自己對星兒所謂的愛,只是對過去美好回憶的一段寄情,讓他真正愛上的是他由天界擄獲至妖魔界的天界公主,無論那位公主是星兒抑或是月兒,真正讓他動心的,是她。
「無名……」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顫抖地伸出手捧著他的面容,近距離瞅著他的俊顏,從他眼中瞧到了自己,這才突然想到自己瞼上的缺陷,猛然一驚便要將他推開。
「不--別看我--」
「月兒……我臉上的疤痕比你臉上的胎記更猙獰,你都不嫌棄我臉上的疤了,我怎麼可能會害怕你臉上的胎記呢?」他眼柔如水,緩緩將吻落在她左臉上。「我們這樣剛好配成一對,誰也不能嫌棄誰。」
「無名……」她顫抖著唇瓣,小心翼翼地伸手撫上他的面容。
倘若這是個夢,她希望這個夢境不要醒來。
帝凝月的身子緊繃得像一把拉滿弦的弓,這擁抱,這親吻,這撫摸,多麼真實!徹底擄獲了她的身體,燃起了她最深沉的慾望;當獲得紆解的美妙滋味在胸口炸開,像佈滿夜空的火花,燦爛而耀眼,剎那間的永恆,深深刻劃進心頭,深入骨血。
「奇怪……公主到底在哪裡……湖裡好像有東西欸……」隨著疑惑的話話傳來,踏入落日湖畔的雪兒在看清眼前這幕後,猛然停下腳步。「唉啊!你怎麼突然停住了……害我撞到鼻子……」雲兒揉著差點撞扁的俏鼻,喃喃抱怨:「怎樣?公主有沒有在這裡?」
「呃……嘿嘿嘿……我們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你們繼續……」脹紅了俏臉,雪兒一把拉過雲兒,轉身往後衝。
「殷雪,你幹什麼……」尚搞不清楚狀況的赤雲被拖得團團轉,忍不住低咒一聲。
「是少主。趁他還沒發火之前,咱們快走……」
「什麼?我就說吧!他絕對忍不過五天,今天剛好是第五天!」沾沾自喜的口氣好不自豪。「等一下,我先看看他們在幹什麼……」
「你不要命了,我們去守著外面吧!」
兩人的聲音漸漸遠去,無名冷哼了聲,泛著黑霧的結界瞬間將整座落日湖畔籠罩住。
「我就覺得眼熟……原來她們兩個是你派來的……」帝凝月難為情地將臉窩進他懷中。「怎麼跟先前長得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