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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喜歡,就先拿去看吧,我已經讀過幾次了。」鸞鏡平和的說道。

  「真的?那我可就不客氣咯。我向來惜書,你不必怕我看壞。借書一月,屆期必定完璧奉還。」

  九歌踏步進去,只見在廳中坐著兩個人,一個是鸞鏡,他對面的是她從未見過的陌生女子。

  對方一身淡雅紫色衣裙,雲鬢鬆鬆縮就,秋波流轉之時,極具神韻,她注視著鸞鏡的眼神裡飽合傾慕,兩人的笑容竟出奇的相似,同樣的平淡從容、幽遠高潔。

  她的心中猛地像是被人捶了一下,掛在嘴邊的笑容垂了下去。

  聽到腳步聲,兩人側目過來。鸞鏡笑道﹕「九歌,特意來為我送行嗎?」

  九歌的眼睛卻只盯著那個女子,眉心緊皺,倏然一轉身,走出院門。

  一股無明火此時佔據在她的心底,鬱結成球般讓她煩躁不已。

  眼前不停徘徊旋轉的,都是剛才那女子和鸞鏡微笑相對的樣子,漸漸的,那兩張笑臉竟然迭成了一張,她忽然鼻子一酸,悲從中來,淚珠幾乎就要滴落。

  「九歌,走慢點好嗎?」

  沒料到鸞鏡會追來,他聲音有些急喘不定。她詫異地回頭,只見他走得滿面通紅,正扶看一棵大樹大口喘氣。

  她連忙跑過去,責備道﹕「你走這麼快幹麼?你身體不好,禁得起這樣行走嗎?」

  他冷不防伸出手指,抹去她眼角的一點濕潤。「九歌,你哭了?為什麼?」

  「不是哭,那是被風吹的。」她搶著抹掉最後的一點淚光,強作漠然。

  他一笑,改握住她的手,「剛才怎麼一語不發就跑掉了?」

  「你院子裡有客,我不該打擾。」她說著違心的話。

  「那個「客」,其實是你未來的家人。」

  「啊?」九歌不解地抬起頭,「是誰?」

  「當今雲丞相的女兒,你來來的大嫂。」

  「哦,她就是那個什麼雲初濃啊。」

  「她的閨名我不知道。」

  她瞥他一眼,「不知道人家的名字,還和人家聊得那麼開心?」

  「她正好入宮見陛下,路過院門口看到我在搬書,就好奇地進來問問。」

  「這麼說來,你們今天才認識?」

  「片刻之前。」

  九歌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一些,但還是扁著嘴,卻換了教訓他的口吻,「鸞鏡皇叔,你別怪我多話,她既然是快要當太子妃的人了,你還是不要和她太親近為好,要不然流言蜚語傳出來,對你不利。」

  他好笑地看著她,「她只是我的晚輩,就如同你一樣,能有什麼流言蜚語?」

  「哼,什麼晚輩,你也只比我大十歲而已。」

  「但輩分就是輩分啊,民間不是有句俗語說﹕『拄枴杖的孫子,搖車裡的爺爺。』嗎?」

  她睜大眼睛,「你真的看重輩分這種東西?」

  鸞鏡反問﹕「世人有誰不看重?」

  九歌低下頭,呢喃道﹕「我就不看重。」

  「那是因為你還是個孩子。」他的手指輕輕拉了拉她的小髮辮。

  「我已經不是孩子!」她有點生氣地甩掉他的手,「別人把我當做孩子也就罷了,你怎麼也把我當孩子?我已經十七歲了。」

  「十七歲了嗎?九歌公主到了該出嫁的年紀了。」鏡的眸子裡亮起意昧深長的光痕,「不知道哪家的公子有這個福氣娶到我們的九歌公主呢。」

  九歌忽然覺得胸口堵得厲害,丟下一句,「不用你操心,你又不是我父皇母后。」然後就飛也似的跑掉了。

  鸞鏡緩緩走進禮宮正堂的大門,兩邊的禮官都只是掃了他一眼,沒有立刻站起身,眾人抱抱腕,零散地喚著,「王爺。」

  他含笑點頭致意,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

  人人都知道鸞鏡王爺的出身,他沒有可以倨傲的本錢。在這裡,他名義上是禮宮持文理事,但其實也只是個閒差,休想掌什麼大權。

  偌大的屋裡,他揀了一處角落坐下,有人抱過來一堆書卷放在案上,對他說﹕「王爺,這些是昨日剛剛由陛下御批的公文,要譽錄一份轉發至各地的府衙。」

  卑就到此,意思就是﹕所有譽錄的工作都必須由你這個王爺做了。

  鸞鏡依舊面帶微笑,「什麼時候要全部錄完?」

  「最好今日都能錄完,因為各地府衙催得很急。」

  這厚厚的一落公文,若要全部在今天譽錄完畢,意思就是他這逃詡必須坐在這裡,從白天埋頭苦幹到深夜。但鸞鏡只是點點頭回應,「我知道了。」接著親自動手磨墨鋪紙,動手譽抄。

  旁人不免好奇,這王爺的脾氣真如傳言中的那般好啊,若是換做別人,早就惱了。

  「縱使金鱗池中物,未必騰雲便是龍啊。」不知哪位大人故意感慨的吟了這兩句。

  他聲音不大不小,全屋的人都聽到了,唯有鸞鏡充耳不聞似的,只是低著頭,奮筆疾書。

  眼看日頭到了正午,所有官員相互邀約著出公門去吃飯了,可鸞鏡依然低頭抄寫,四周空空蕩蕩的,他也不以為意。

  「人都去哪兒了?」清脆的聲音忽然在門口響起,帶著十分的惱怒之意。

  鸞鏡聞聲抬起頭,揉了揉酸澀的肩脖,瞇著眼看向門口的那道身影,陽光刺得他的眼睛幾乎都要睜不開了,只能依稀看到來人的輪廓。

  「九歌?」他不確定地喚道。

  果然是她,她手中提著一個大大的食盒,憤慨地大步走進來,「我就知道這些文官最會偷懶把你丟在這裡餓肚子,他們倒出去享受。」

  「該是用飯的時辰了,他們只是去吃個飯,一會兒還要回來的。」鸞鏡想站起來,卻發現雙腿竟麻得站不起來了,下身幾乎沒了知覺。

  九歌發現他的異狀,幾步跑到他跟前,將食盒放下,急急地伸出雙手幫他按揉著兩條腿,無限心疼地說﹕「你坐了一上午都沒有動一下嗎?」

  眼角餘光看到桌上那堆積如山的卷宗,她再度惱怒。

  「這些東西都是他們丟給你做的?他們把你當成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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