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瀾光就坐在床邊開開心心地吃著那幾塊點心,嘴裡含含糊物地和她說著話,她則站在一邊專注地望著他。
他突然的出現,攪亂了她自以為平靜的心湖,而他依舊熟悉熱絡的招呼,彷彿一切都是原來的樣子,不曾變過。可她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終於將那幾塊點心吃完,楚瀾光滿足地拍了拍肚子,「宮裡的晚宴雖然熱鬧,但根本設工失吃東西,那麼多的文臣武將,非要和你說話,卻又不得不打點起精神應付,實在讓人倒胃口。」
一直是他在自說自話,她卻一句回應也無。
他終於發現到她詭異的沉默,抬眼看向她,「怎麼這麼愁眉苦臉的,因為我來的時間晚了嗎?怎麼突然不願意理人了?」
想起什麼似的,他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布包。
「你的耳環我好好地收著呢,你看,這耳環還真有效力,我這不是平安無事地回來了?」他笑著打開布包,那只耳環就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過來,我幫你戴回去。」他朝她勾了勾手指頭。
易微塵猶豫了一下,設有走過去,卻將另一隻耳環也摘了下來,放到他手中。
他困惑地看著她,「這是什麼意思?」
「你那塊玉玦太貴重了,還是把它換回去吧。」她低聲說。
楚瀾光笑道:「傻丫頭,你以為還換得回來嗎?那個掌櫃難道是傻子?我一塊玉玦可從買下他一間店了,他佔了那麼大的便宜,怎可能願意讓我們換回來?」
「可是……」易微塵急切地還要說話,忽然門口有人問道:「微塵……你在和誰說話嗎?」
她愣住不知如何反應,幸虧楚瀾光伸臂一攬將她抓到床上,抬手放下帳簾。
此時屋外的人也推開門走進來,是個和易微塵年紀差不多大的宮女,她好奇地又問:「微塵,我怎麼聽你屋中好像有說話聲?」
易微塵尷尬地報開帳簾一角,露出自已的半個身子,「是我閒來無事嘀嘀咕咕地在自言自語,被你聽到了?」
「哦,那還好。我還以為有什麼人偷溜進來呢。」那宮女傻傻地笑著,「怎麼這窗子還開著?這麼冷的天,你就不怕凍病了?」
「剛才……我想看看月亮,就把窗子打開了。」她信口編著謊言,心頭跳得厲害。萬一讓別人看見楚瀾光在自已的床上,這可真是大事了。她被怎樣責罰都無所謂,但楚瀾光肯定也得背了罪名,那他的大好前途也要毀了。
易微塵心中緊張得很,偏偏那名宮女很多事,非得去幫她把窗子關好,然後嚇囑她道:「絮瑩死了之後,好多人都說這宮裡有她的鬼魂……聽著真是嚇人。」
「嗯,多謝你提醒。」提到絮瑩,她的心頭一沉再沉。
等那宮女出了房門,她剛要去把房門關好,卻被楚瀾光從後面一把抓住:「絮瑩是誰?她的死又是怎麼回事?」
「她也曾是這宮裡的婢女,由於公主向陛下請旨,讓她做郡主代公主遠嫁。她不肯,就跳了井。」
「哦……還真是個好計策,可惜找了個傻丫頭。」
他漫不經心的話語卻讓易微塵聽得心頭叫結。他也認為絮瑩自殺是因為傻嗎?
她陷入思素,楚瀾光則將那對耳環親手戴到她的耳朵上,低聲提醒,「送你的東西就別拿下來了,否則顯得我送的東西多不值錢似的。」
「你……該走了吧?」她垂著頭,明明應該臉紅的,可這時候卻覺得臉頰是冰涼的,「讓別人看到你出現在這裡,我會說不清的。」
「是啊,我也知道這違反宮規,不過一直惦記你,不來看看你,總覺得放心不下。」他笑著,伸手碰了碰她的耳環,「好好戴著,以後別再拿下來了,我很少送人東西的。」
楚瀾光報開床慢,先去幫地把門鎖好,免得又有人闖遷來。
然後,他走到窗邊,回頭又看她一眼,若有所思地說:「微塵,你相信嗎?我在外面打仗的這幾個月,經常夢到你。」
易微塵一怔,呆呆地看著他。
他緊接著笑道:「就夢到你這副傻傻呆呆的樣子,害得我沒睡好打敗仗。好在今天總算見到真人了,免得你老到我夢裡騷擾我。」
他的嘴角上挑,笑得態意,但是看在她的心裡全是一片傷痛。
以後,她再也看不到這樣的笑容了,那些曾經讓她心底感動過的、竊喜過的、偷偷幻想過的笑容,都將與她無關了。
她一發狠,咬牙說:「你快走吧。」
他輕輕縱身出了窗扇,她立刻將兩扇窗戶緊閉,然後將背靠在窗子上,雙手緊緊摀住唇,用力地、無聲地哭出來——
因為長途返京很是疲勞,楚瀾光這天也是睡了許久,才伸著懶腰起身。
現在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府邸,這是在他回京前,皇帝就已經命人收拾出來的。就坐落在京城的城東,緊挨著熊國志的護國侯府。
這處宅邸原本是個被抄了家的禮部侍郎的府邸,前主人是個風雅的人,庭院敞亮而雅致,所有傢俱擺設都還在,又打掃得極為乾淨,他還挺喜歡的。
楚瀾光起身之後,又在院子裡繞了兩圈,才心滿意足地換了朝服去上朝。
第5章(1)
雖然他來得退了點,但是朝堂外等候上朝的大臣們沒一個不來拍他馬屁的。
「楚大人,昨天晚上沒和您說到話,這場仗打得漂亮啊。那麼多老將軍解決不了的問題,您一出馬,立刻馬到成功。」
「現在舉朝之內,誰不說楚大人是國之棟樑肱骨之臣啊。」
「您現在可是萬歲爺的左膝右臂了,日後如能有用得著下官的地方,可千萬不要客氣啊。」
他笑咪味地和眾人周旋,一眼看到護國侯在料前方站著,便笑著過去打招呼。
「侯爺怎麼站得這麼遠?」
熊國志板著臉,「既然沒有你風光,敗軍之將還是站遠些好。」
楚瀾光大笑著,一把攬住他的肩賠親暱地說:「行啦,老熊,你在我面前裝什麼客氣?這種虛偽的官話還是少說吧。咱們倆是在戰場上一起殺敵的生死兄弟,你又不是何為遠那種小心眼,還會吃我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