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其實常常是我們給自己的藉口。」她的頭依舊垂得很低,用一根木枝在地上無意義地亂畫。「以前公主心情不好的對候,我常常給她用柳條編竹籃,再放上小花哄她開心。絮瑩曾說,我這個奴婢做得太用心了,我說固為我是做鄉義脾的,讓主子高興是最要緊的。至於怎麼做,都是身不由己。
「其實我知道,那不是什麼身不由己,是我想討好公主,想早一點出宮,想著出宮對,公主能多給我一點賞銀,讓我回鄉的對候可以幫家人再多蓋幾間房子。有些事,並不是我們真的身不由己,而是我們從一開始就選擇了這條路,然後發現自己不能回頭了,就推說是身不由己……我們都是騙子,只是騙的是自己罷了。」
她很少對他說出這樣深刻的話來,楚瀾光頗為訝異地看著她發頂微顫的那根發誓,伸出手想去櫃撫,手卻停在半空申不知該不該落下來。
忽然間,他站起身說:「我有點事要先回去了。」
「啊?我還沒有給你做晚飯呢,怎麼能讓你餓著肚子走?」易微塵跳起來卻沒有抓住他的胳膊,楚瀾光走得很快,她根本追不上。
但在他走出小院的一剎那,一柄森冷的長劍橫檔在他的面前,他眼捷微動,平靜地看著持劍的那個人————
「歐陽嘩,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已經犯上了。」
他直勺旬地盯著他,「二殿下說過,如果你有退縮或者告密的跡象,寧可讓你埋在苧蘿,也不能讓你回施南。」
「哦?他居然說過這麼絕情絕義的話?」楚瀾光微揚起下巴,冷笑一聲,「他算準了我會放棄?」
「抱歉,屬下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歐陽嘩灰冷的眸子裡沒有任何情緒。「所以四殿下請想清楚,您要怎麼做?」
「你以為我要放棄了?」楚瀾光抖晚著他,眼中儘是不屑,「你以為我忍辱偷生十八年,終於可以大仇得報,我會突然放棄嗎?換做是你,你會放棄嗎?」
「如果沒有人動搖殿下的決心,殿下不會,但心一旦被動搖,就變不回以前那樣堅定了,而殿下最近一直在被動搖。」
他的話讓楚瀾光打了個顫,但依舊笑道:「歐陽嘩,你的眼睛真的很利,我向二皇子要你留在我身邊,才是最大的失誤。」
「我留下,不是因為四殿下的意思,而是我自已不放心您,才自請留下看住您的。」
「放肆。」他勃然變色,「歐陽嘩,我沒有多少閒情逸致和你說笑,你以為你殺得了我嗎?別逼我和你真的翻臉動手。」
歐陽嘩臉上並未有任何恐懼退縮之意,反而將殺氣又逼近了幾分,「殿下和裘全所學的太虛劍法共一百七十二式,裘全雖是清風觀掌門的關門弟子,但功力不深,能指點殿下的有限,屬下有必勝把握。」
「那好啊,我倒是想試試看,你這個二皇子身邊的第一影子高手,到底有幾兩重。」楚瀾光冷笑聲起,手已摸向劍柄。
「我勸你們兩個最好都不要動。」
很沉穩的一聲喝令,在距離兩人十幾步遠的地方陡然響起,讓兩人同時一驚,以他們的武功和耳力,竟然都設有發現已經有敵人在如此之近的地方。
第9章(2)
楚瀾光拾起眼,赫然看到郭尚旗從一排高籬笆牆旁的陰影處緩步走出,手中舉著一張小巧精緻的弓弩。
他瞇起眼,懶洋洋地打起招呼,「郭捕頭是來救我的嗎?」
「救你還是抓你,現在還不好說。」郭尚旗的手指緊扣著弓弩的扳機,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兩人。
楚瀾光挑著眉尾卻笑了,「我可真是夠慘的,一個要殺我、一個要抓我,我似乎是沒有活路了。可是,你們兩個人要分我一個,還真是不容易,看來只有你們兩個先一決勝負之後,我才能確定要跟誰走了。」
「不用那麼麻煩。」郭尚旗很難得地也笑了,他臉上的神態向來如磐石般堅毅冷唆,現在卻笑得非常自信。「你會跟我走的,因為你只能選擇跟我回去。否則,我保證你身後院子裡的那個姑娘會先你一步死掉。」
這個威脅確實刺激到他了,他猛然睜大眼睛,「郭捕頭,以弱質女流做為要換不該是你的作風吧?」
「沒辦法,我現在身負皇命,為達成任務只能出此下策。」
楚瀾光眼捷低垂,歎氣道:「可我並沒有撂倒歐陽嘩的把握。你剛才真不應該和我這樣廢話,白白浪費了大好機會。你手中那個小東西如果先對著這個間諜射一下,說不定問題就都解決了。」
「我必須先確定你的身份,才能知道自已要不要動手。」郭尚旗一直盯著眼前兩人的動靜,「楚大人,不,施南國的四殿下,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而埋伙在對面的我的手下耐心也很有限。等太久的話,我不保證他們會不會提前動手。」
在他聲聲催促之下,楚瀾光看似並無特殊反應,但突然間,一直手持利劍對著他的歐陽嘩,卻像是被風攔腰吹斷的樹枝一樣折倒下去。而楚瀾光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彷彿一切與他無關。
郭尚旗不禁詫異地問:「他是怎麼回事?」
楚瀾光聳聳肩,「很簡單,我為了自保,一直在身上帶著一種慢性毒藥,這毒散發出來無色無味,與我靠得太近的人都有可能被這種毒藥毒倒。」
他冷笑一聲,「你是為了不讓我靠近你,而故意編這種離奇謊話唬人吧?若真有這種毒藥,你怎麼不倒?」
「我身上常佩帶解毒的香包,這種味道動不了我分毫,否則還未傷人先自傷,我豈不是成了傻子?」將雙臂一展,「好了,現在郭捕頭可以拿下我了。」
郭尚旗對於他的話半信半疑,對他所書有著忌憚,不敢上前抓人。沮此刻若是不抓,一旦讓他跑了,就再不可能有機會抓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