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誰知道他卻始終堅持原價,然後理所當然地改變話題,擺出請的動作。「老爺夫人有請,小姐請上馬車。」
「你這個王八蛋,不要給我太得寸進尺!」該死,她怎麼會忘了,除了眼神沒有改變,他固執的個性也沒變。
「卑職知錯。」他還是冷靜地看著她。
「你會知錯才有鬼。」她瞪大眼,萬萬沒料到自己沒能成功戲弄到他,反倒被他吃得死死的,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變得比她還要無恥了?
縱然再不甘心,她卻沒笨得繼續和他爭論,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他有他的張良計,她自然也有她的過牆梯,他們走著瞧!
水眸賊溜溜地一轉,她這才若無其事的走向前方的馬車,但沒發現柴驀早己將她眼底的狡詐盡收眼底。
他眼底寵溺含笑,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只是伸手將她扶上馬車,接著也跟著上了馬車。
縱然她是主他是僕,縱然他是多麼渴望得到她,但也許只要能夠一輩子待在她身邊,他就該滿足了。
只要在她身邊的是他。
只有他。
那就夠了……
第4章(1)
不出矜矜所料,花家二老果然又是為了逼婚,才會派出柴驀。
不過這次兩人不再搞偷窺手段,而是準備了一場選秀戲碼。
當她跨過門坎進入大廳時,就見府裡奴僕在大廳裡一字排開,每人的手上都各自拿著一卷畫軸,一見到她便立刻將雙手高舉,將畫軸往下攤開,露出一幅又一幅的男子畫像。
陽剛的、俊秀的、粗獷的、斯文的……畫軸上繪著各式各樣的男人,但唯一相同的,就是那些男人全都有副出色的外表。
一瞬間矜矜終於明白,為何近來家中總有畫師經常進出,那些畫師總是捧著畫軸進來,抱著銀子出去,嘴邊還不停喃喃自語該到哪家再偷窺作畫。
「女兒你終於回來啦,來來來,快來看看這些畫像。」兩夫妻一見到矜矜,立刻興奮的迎了上去,一左一右的牽著她,來到所有畫像前。
柴驀也跟著跨入了大廳。
他面無表情看著眼前一字排開的畫像,縱然幾日前就知道花家二老的計劃,卻還是不禁繃緊下穎,亦步亦趨守到矜矜的身邊。
「爹,娘,這些畫像是怎麼回事?」矜矜微微一笑,試圖裝傻。
「不就是男人嘛,而且如你所見全是一等一拔尖出色的男人,全都單身未娶呢。」花連城笑嘻嘻地回答。
「重要的是這些人全都人品優良、身強體健,家世也不差。」花江翠接著補充。
「所以?」矜矜繼續裝傻。
「所以你挑幾個上眼的,只要挑出來,明兒個爹馬上派人去說親,這些人全住在京城附近,爹絕不會把你嫁得太遠的。」花連城拍著胸脯,完全沒忘記柴驀的提醒。
「將來你若是受了委屈,只要修書一封,爹娘馬上去幫你作主。」花江翠也記得,所以立刻將矜矜帶到其中一幅畫像前。「你瞧,這個男人在鄉里開了間私塾,品性溫和敦厚,將來絕對只有你欺他的分,沒有他欺你的分。」
矜矜瞪著畫像上的男人,縱然對於雙親百般糾纏的行徑感到不滿,卻還是勉強擠出微笑,耐性應對。
「好是好,可惜太文弱了。」
「那這個呢?」聞言,花連城立刻將矜矜拉到另一幅畫像前。「這孩子正巧與你興趣相沒,也開了書肆,只要嫁過去鐵定有話聊。」
矜矜笑容僵硬,只覺得爹爹簡直就是亂兜亂湊。
「同行相忌,我要是嫁過去,他家書肆一定會垮掉。」而且保證絕對是被她鬥垮的!
「那這個呢?」
眼看丈夫失敗,花江翠立刻又將矜矜拉到了右邊,誰知道矜矜還沒來得及多說一句話,興奮過頭的花連城也接著將她拉到了左邊。
一下右,一下左,一下左,又一下右,兩夫妻就像是拉皮條似的,七嘴八舌、天花亂墜說個不停,將每個男人的來歷背景、品性優點全都說了一遍,聽得矜矜表情愈來愈僵硬、臉色愈來愈鐵青。
見她臉色不好,幾個僕人冰雪聰明的立刻將畫像捲起,偷偷摸摸的往後退去一步,誰知道兩老卻猶不知死活,依舊僻哩啪啦地說個不停。
接著,病貓果然瞬間成了母老虎--
「夠了!」
矜矜大吼一聲,嚇得兩老差點沒自地上跳了起來。
門外一陣寒風掃過,大廳裡卻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得見,穿受有一個奴僕敢吭聲,就連花氏夫婦也縮著頸子,連忙收回了雙手,再也不敢拉著她左來右去。
除了柴驀臉色不變,所有人幾乎都知道矜矜真的動怒了。
他家小姐雖然脾氣不好,但平常也只是口頭上叨念個幾句,甚少真的動怒,但倘若她真的動怒了,那可是十頭牛都拉不動。
「我早說過,我不嫁。」矜矜冷冷重複自十五歲起,就沒有改變過的決定。
「但是……」花連城緊張的抬起頭。
「就算你們找再多的人來,我也不嫁。」
「可是……」花江翠可憐兮兮的看著她。
「哪來那麼多可是,統統給我閉嘴!」
在矜矜的喝令之下,兩人呆然馬上乖乖地閉上嘴,再也不敢吭聲,但矜矜卻看得出來,兩人並沒有死心。
除非她斬斷所有可能、所有後路,否則爹和娘絕不會死心的。
她不耐煩地雙手環胸,套著繡花鞋的小腳一上一下的踏著地板,想了又想,很快便想出斷了兩人念頭的好辦法。
「你們逼我嫁人,無非就是為了延續香火,既然如此有本事就找個男人嫁進來啊,只要你們找得到男人願意嫁入花家,那我就生!」她撂下狠話,早知道京城裡壓根兒沒有男人願意娶她,所以爹娘才會往外地找人,既然如此她就改娶為嫁,她就不相信天底下有哪個男人願意嫁給女人!
「要男人……嫁進來?」兩夫妻果然錯愕地瞪大眼。
可眾人沒發現的是,一旁的柴驀眼色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