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她眼底的怒火,他臉色不變,只是作了個手勢要身旁的夥計退下。
矜矜也不想在外人面前討論閨房的事,直到夥計離開,才又發出聲音。
「既然糧行有事,你也該跟我說一聲。」
「可好還在睡……」
「你可以把我叫醒哪,你知不知道一早醒來牙受見到你,我還以為……以為你……」她的眼底盛著怒火,可語氣卻藏著一抹脆弱,猶豫了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直視著他的眼,開門見山的問:「總之,你是不是對昨晚的事後悔了?」
「當然不是!」他瞳眸驟縮,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會這樣想。
昨夜是他這輩子作過最美的夢,他慶幸都來不及了,又怎會後悔?
相反的,他才擔心她會後悔。
縱然昨夜是她親口允諾,但當時她意亂情迷,難免會判斷錯誤,也許當她清醒後就會悔不當初,所以方才見到她時他才會那樣慌張,甚至故意改變話題。
沒想到情況卻是大大的出乎他意料,她非但沒後悔,反倒因為見不到他,急得連衣裳都來不及多穿一件,便衝到糧行找他--
如果這是夢,那麼他希望永遠都不要醒;如果這不是夢,那麼他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
「那你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說就走了?」縱然他否定得斬釘截鐵,她還是揮不開被人拋下的陰霏。
「再過幾日就要開倉販米。」他深吸一口氣,不斷在心中命令自己千萬別露出傻笑,眼前她還氣著,要是他笑了,她鐵定會更生氣了。「糧行裡有不少事需要人打理,可昨夜老爺夫人忙了一晚,又喝了不少酒,我只好提早過來幫忙。
「就算這樣,你也該告訴我一聲哪。」她髦緊眉頭,見他不像在說謊,才稍微安心了一些,可一雙水眸還是不敢輕易自他臉上移開。
畢竟他最擅長的就是隱藏想法和心緒,她擔心他只是在安慰她。
「我看你睡得正甜,所以就沒吵你了。」他繼續解釋。
「只是說句話,哪有吵不吵的。」她還是埋怨。
「但是昨夜你……」
看他言詞閃爍,她不禁又緊張了起來。「我昨夜怎樣了?」
他輕咳一聲,耳根子微微燥熱,不禁有些困窘的拐彎抹角了起來。
「沒事,只是想問好累不累?」
她仔細端詳他的神情,雖然無法看出什麼,卻還是察覺到一絲怪異。
「不對,這不是你想說的話,你把話說清楚,我昨夜究竟怎樣了?」
耳根子更熱,他凝視著她與平常無異的臉色,幾番張口欲言,最終還是默然無聲,這是他的習憤,但此時此刻,矜矜最無法忍受的就是他這種習慣!
「你快說啊,我昨夜到底怎麼了?」她太過著急,竟忍不住衝動用力揪起他的衣襟。「你果然有事瞞著我對不對!」
「不是這樣的。」他連忙澄清。
「如果不是這樣,那你就給我說清楚啊!」她吼得更大聲了,一副他不肯說真話,她就跟他沒完沒了的模樣。
見她火冒三丈,他才無計可施的吐出聲音。
「我只是擔心你太累,昨夜……我失控了,讓你……」他特意壓低嗓音,卻壓不住眼神裡的熾熱火苗。「所以今早才想讓你多睡一會兒,你是怎麼來的?身子現在……還疼嗎?」最後一句話是他摟著她說的,他的唇瓣幾乎就貼在她的耳畔,用彼此才聽得見的音量,詢問她最私密的事。
一瞬間,她只覺得腦袋裡一聲轟然作響,然後就臉紅了。
她輕輕倒抽一口氣,看著他黝暗的黑眸。
「當然……當然是騎馬來的。」她故作若無其事的別開臉,回答他的問題。
「那身子呢?」他問著她沒回答的問題。
她又抽了口氣,覺得自己似乎連頭髮都要燒起來了,卻逞強的不願他看出她的你羞,只好裝模作樣的輕咳一聲,輕輕推開他。
「你沒事問那麼多幹嘛?這又不重要。」
「可對我而言非常重要。」他迅速拉回她,瞬也不瞬的看著她粉艷配紅的小臉。「告訴我,還疼嗎?」
「你!」見他如此固執,矜矜小臉更紅,卻也更彆扭了。「總之我說了,這事不重要,何況我都能騎馬過來,能有什麼事?」她再次推開他,動作卻透露出一絲絲的不自然。
而他發現了這細微的不對勁,二話不說,立刻將她整個人攔腰抱起。
「啊……你、你做什麼、」她嚇得連忙摟上他的頸子。
「送你回去。」他抱著她,大步朝大門的方向走去。
「糧行不是有事嗎?」
就算天大的事,也不及她來得重要。
他太瞭解她了,她愈是表現得若無其事,心裡愈是有事,她就是這樣逞強又驕傲、彆扭又可愛的小女人。
見他不說話,矜矜也沒逼問,只是冰雪聰明的彎起嘴角,滿心暖甜。
縱然他是個悶葫蘆,可一舉一動卻總是充滿了細心和體貼,她看得出他是疼惜她的,也看得出他總是將她的事擱在心頭的第一順位--
他讓她有種錯覺,也許他是真心真意在乎著她,對她也許多少有男女之問的喜愛,甚至並不全然是為了報恩而入贅。
無論真相為何,她都喜歡他。
十五年來一直都喜歡著他。
他們之間像朋友也像親人,然而彼此的感情卻遠比友誼更長久深厚,比親人親密複雜,她始終厘不清彼此的關係,也不願刻意去釐清。
因為在她心中,他就是他。
他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沒有人能取代他,更沒有人能夠像他這般深深的讓她在乎、喜愛。
無論成親與否,她都想和他在一起,一輩子都和他在一起。
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第7章(2)
大年過後,氣侯終於逐漸暖和了起來,而矜矜也開始著手撰寫下一本大作--《男人間其實會發生的事》,因此這幾日總是關在房裡居多。
不過為了不讓她傷了眼睛和身子,柴驀待在府裡的時候,總是會刻意的陪在她身邊看賬本,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提醒她休息,而向來不愛人孰,連貼身脾女都不要的矜矜,竟也樂得他陪伴。